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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产阶级

    评分:
    0.0很差

    分类:剧情片印度2017

    主演:Nani,Sai Pallavi,Bhoomika Chawla 

    导演:Venu Srir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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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情介绍

      出身中产阶级的拿尼(拿尼饰)与嫂子(布密卡饰)住在一起。他和女友(赛·帕拉维饰)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但事情突然发生了变化,布蜜卡是一名政府公务员,她在瓦朗加尔遭遇了一名可怕的罪犯(纳雷·什维杰饰)。故事的后半部分主要讲述了一个像拿尼这样简单的人如何直面可怕的歹徒,并拯救他的嫂子。

     长篇影评

     1 ) 【试译】Ф. И. Гиренок《主体的危机》

    本文为个人试译,发表于微信公众号“有害的洞见”,翻译已经邮件沟通获得Ф. И. Гиренок本人同意。

    本文及可能的后续文章均由本人在工作之余译出,考虑到个人精力有限,恕原则上不打算对文中内容做出详细考证,对相关问题也未必能够全部做出回答,望谅解。

    考虑到个人水平及精力有限,难免纰漏百出,欢迎随时捉虫,可以直接留言。

    本文中个人认为存疑的字句均在括号中标注了原文,并直接采用了原文中所出现的格和时态等。

    布努埃尔

    当代的哲学家们总是无法停止谈论形而上学的危机,或者,同样地,主体之死。布努埃尔(Luis Buñuel Portolés)的电影《资产阶级的审慎魅力》(Скромное обаяние буржуазии, Le Charme discret de la bourgeoisie)很好地展示了主体的危机。

    电影《资产阶级的审慎魅力》中的六个人怎么都无法见面、一起吃晚餐。他们总是受到各种各样的干扰。他们中的四个人去两个朋友那儿做客,但对方却没有在等着他们,因为某人搞错了会面的时间。然后他们一起去了饭店,但饭店关门了——或者更准确地说,还开着,但里面的人正忙于埋葬刚去世的饭店老板。女士们想在咖啡厅喝茶,但茶已经卖光了。她们又想喝葡萄酒,但这家店不卖酒精饮料。她们点了咖啡,但咖啡馆要关门了。

    “主体的时代过去了,——布努埃尔说——主体性的时代到来了。”我们无时无地不感到这一点。主体的缺陷和缺席随处可见,虽然在电影中这一缺席不是悲剧性的、也不是存在的缺乏,而只是日常生活中的小事。

    布努埃尔知道,中产阶级永远嗅得到金钱的味道,即使这与金融犯罪与贩毒有关。但他并不想谴责他们。他感兴趣的是其他的事——中产阶级的在平静的日常生活中的主体性——并非在梦想(грезит)着创造、而是在想着喝干马提尼的主体性,而且这一主体性对他们而言是时髦的(симпатична)。电影中的角色们什么都不想要,他们是瘫痪的(выгорели,干枯,燃尽)。但问题不在他们,而是在于他们所生活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上,简单的行动和基本的愿望是无法实现的。布努埃尔看到,资产阶级的审慎魅力在于它仍然可以做梦,因而它减少了对身边世界的反应——他的生活是混杂着梦中景象的(вперемешку со сновидениям)。

    主体性使客观现实(реальности)变得毫无意义,但没有人比戈达尔的电影《再见,语言》更期待着主体的死亡。

    没有主体的世界

    戈达尔的世界中没有事件性(событийнности),就像在Jahnn(Янн, Hans Henny Jahnn)的书中那样,河可以没有岸而存在。在当下的世界中实际上不存在任何意识形态和领袖,政治的主体(субьектовполитики)并不被这样称呼。重要的是,没有人想要他们存在。但最令人厌恶的是民主的昆虫和吞噬从前存在的人的主体性剩余(остатки)的金融的蝗虫。疯狂者(безумцы)离开了文化,而只有理性主义者留下来。经济中的理性主体死去了,在那之中,就像在其他地方一样,只有主体性的支配。就像在布努埃尔电影中的最后一帧那样,主体性在人们从未知的来处走向未知的去处时出现(люди идут неизвестно откуда неизвестно куда)。

    主体

    主体是在我们内心中创造欺骗感的他者在场,而他者是不正视你的、从背后注视自己之人;而哲学中的主体被理解为普遍的他者,既从正面又从背后看着你。主体没有正面也没有背后——他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世界对他而言是透明而清晰的。主体不创造主体性,他只创造以客体围绕着自身的客体性的幻象(иллюзию объективности)。主体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以其努力支撑自身,而非以因果关系。于是,世界上总有一些东西需要以原因维持,并需要着其主人的主体性,而也有一些东西需要以主体性维持,并需要着客体性。在人的主体性和主体的客体性之间产生了冲突,就像在契诃夫的戏剧《樱桃园》中那样。罗巴辛(Лодпахин)像卖掉花园赚钱,这符合事情的客观逻辑;而朗涅夫斯卡亚(Раневская)梦想着像曾经那样生活,这也符合主观的愿望。

    主体性

    混乱(хаоса)的真正源泉是主体性,它反对着身体和主体。主体性无色无味,不是心理学家们认为可以附着在身体(тело,也可作“物体”,下同)上的东西。看到颜色并不意味着保持着主体性(бытьсубтьективным),而有食欲也不意味着拥有意志——这只意味着活着。而主体性并不是由不同褶皱(разнымискладками)形成的内部事物,也不是等于主体所做的事——主体性即赋予自己的行为想象力的作用。

    “赋予自己”意味着改变意识,在自身中创造另一个计划。为了让这第二个计划出现,需要让幻影(призраками)遍布世界——让那些实际上不存在、但若它们被视为真则就存在着的事物遍布世界。

    人类的历史及其主体性正以这种对待不存在者(несуществующему)的态度而开始。如果世界上不曾有过主体性,那么世界上就干脆没有过任何东西。而既然主体性存在,世界就有着它的另一面和欺骗(изнанкаи обман)——我们并非生活在一个如字面上那样的世界,而是在一个投机(спекулятивный)的世界中。

    主体性是从想象世界传递到与其平行的现实世界的信息(весть),对它的衡量标准不是情动(аффект,affect)或情感,而是意志,即使只有情动的、像火山爆发般醒来的情绪的能量作为意志的力量(силой воли толькои может быть энергия взорвавшейся эмоции, проснувшегося, как вулкан, аффекта)。某种与情动斗争的心智的表现创造了一种幻觉的(иллюзорную)本体论,而幻觉(иллюзия)中有主体性的两部分——心智和情感。世界上没有任何的心智,也没有逻辑。其中只有——一方面,身体和力——而另一方面,主体性和意志。主体性并不因为拥有身体而存在,而是因为有在其中对客体性建立起主体的意志才存在。

    主体与主体性间的裂隙(разрыв)

    没有主体性的世界是没有任何东西会返回自身的身体和力的空洞的(пустой)世界,其中没有不可逆转性(необратимасть),因为任何不可逆转者都是主观的。身体的世界带来宇宙秩序的永恒重复的诱惑——返回因而成了浪费时间;而物理的世界是失去了时间的世界,一个瞬间在其中持续成永恒。

    要么世界是单一而整体的(един и цел),要么其中就没有主体性;或者其中没有自我返回(самоотнесение)——于是被撕裂为主体性的和真实的(реальное)——这甚至无法在“存在”一词中重新连接。把主体性当成某种对客体对象的补充是错误的。主体的第一次危机就在于主体性与客体性原则间的裂隙。

    主体性的世界是一个无法挽回地为主体所毁坏的世界,一位内主体所持有的东西总在时间之中。而主体的诱惑(искушение)即由一切因果链中由身体和力所保持的内容所组成。

    主体的第二次危机从一个意想不到的面向上表现出来——它发现自己在一个无法完成其简单行为的世界中。布努埃尔电影中的角色自然并非加缪书中的人物,他们并不在毫无成功希望的情况下采取行动;而戈达尔新近电影中的角色甚至不再试图理解无意义(бессмысленность)——他们甚至无法将彼此关系间的基本的简单理解行为现实化。

    我们不可能生活在一个并不理解的世界中,因为这一世界只是由身体和梦幻(грез)的混合物(смеси)组成。于是,威胁着人们的不只是对存在的遗忘,因为存在只是从主体性方面的关于存在的质疑,而人和主体性之间的裂隙是可能的。人的幻影的建立宣布了自身独立于人的主体性,而人和自然间的裂隙使文明的建立成为可能。人与主体性间的裂隙创造了新的认知状况(когнитивнуюситуацию),而这又威胁着人的实存(существование)。这种威胁是一种智能而又没有生命的身体。

    无主体性的主体

    由自我意识的主体在不需要意识的智能中找到了自身的极限,而陷于(застревая)一切琐事的的意识干扰了他的思考。没有主体性的主体现在被看作一台机器——一台自动机,一个宣告(возвещать)人的死亡(смерть)的着智慧的身体。这种死亡是身体与力的世界获胜的时刻(миг торжества),因为它预示着以主体性为基础的行动的中介。今日,基于纯粹知识的行动的时刻到来了,意志让位于不先于情动之觉醒(пробуждение)的知识和力。主观性的火山在沉睡,而身体在欢庆着胜利。

    文章发表于《文学报》(литературная газета),2019-09-2。

     2 ) 布努埃尔自我嗜梦的魅力

    首先要明确一件事情,对于少部分人类来说,庸俗现象学意义上的宇宙并不是其想象力无法正视的,比如布努埃尔。这个西班牙人具备了将虚无令人信服地降格为现实的能力,也正因为这种能力在布努埃尔后期职业生涯得到了最大限度开发,所以在本片电影中,我们看到了也许是电影史上最成功的用绵延替代空间的尝试:所有人都可以同时感受到所有人的梦境,梦境是完全开放,彻底无政府主义的——Thevenot很确信自己梦到了Henri Senechal梦到了什么。用人,时间,存在来划分整体的识别范式被电影魔法强势取代。

    既然被电影化了的梦境确实可以抹去物理活动和生理活动之间的时间差,那么可感受的,机械的剪辑活动,也可以倒流回到强度中,凭空制造全新的,不可描述也不可再次转移的自由活动。比如Henri Senechal答应陪主教去花园,之后看到的一幕却是之前一直彼此碰不到的6个人终于集合,在空旷的乡村道路上漫无目的地游荡。这里省略了什么?没有什么被省略,就像Rafael制服女刺客的那场戏也没有证明和解释发生了什么一样。在电影中,感知,认知,或者别的随你喜欢怎么命名的前-思考状态总是必须以可思考体的形式被树立,只有在布努埃尔,布列松这样水平导演的作品里,我们能看到后-思考的雏形:一切都是可梦的,所以一切都是可发生的。一栋房子,一块羊腿,一声惨叫,它们本身都是一个独立,自治的梦境的后果,它们被共同安置在同一序列的影像内,履行一刻不停组建新梦境的义务。电影被创造出来的唯一作用就是加速梦境从思想的分裂。

    那么,摄影机又代表了哪个方面的梦境?摄影机频繁的运动使得意识和表象甚少交叉在某个足够形成时间概念的临界点,动态和呼吸着动态的人类大脑,在40分钟左右就已经发育到了必须处理掉过剩记忆的地步。于是,梦境开始被编织,随着梦境越来越多,布努埃尔已经从“辨别此刻和过去”的舒适区走出,着手处理“将此刻和过去融合进一个全新有机体”的难题。这个有机体是什么?就是布努埃尔自身,无数个被电影化的布努埃尔梦境组成的一个全新的布努埃尔奥体:这些梦境有的取人类的外型,用人类的语言,也有的心安理得地混入电影外通行的政治符号之中,从内部瓦解了后者:Florence用2月22号这个记载在官方资料中的布努埃尔生日,和权威的占星术,开始了一番对布努埃尔的审视,电影与电影人的从属关系在这里经历了一次表面上的颠倒,这样的颠倒除了加强布努埃尔对布努埃尔电影的主权并无他用。

    于是,做为编剧的卡里埃只能在这场游戏的副本中,用他被布努埃尔赋予的权力,向一切可能逼迫他本人现身的人物和剧情提早下手。这点和《银河》很像,越散越开的枝条,最后在根基之外长出了新的叶子遮蔽了根茎,而对被遮住根茎的搜索反过来给予了电影一个它本来不期待的主题。在本片中,主教&园丁一上来扮演的是审判者的角色,他的谜之介入曝光了一切人类密谋,区分了梦境和前梦境(有神父参与的场合肯定是梦境,没有神父的场合肯定是前梦境)。然而,在围绕神父的叙述已经充分到可能溢出之时,卡里埃立刻给他安排了退场,这就跟Rafael, Thevnot, Henri Senechai甚至警察局长的梦境不一样,这些梦境不管看上去声势再浩大,都是那顿饭局派生的,那顿饭局是所有梦境都要流经的心脏。灵魂没有心脏就不能绵延,布努埃尔没有卡里埃也制作不出我们今天能看到的这部电影。

    看完这部电影最大的感受就是,活了72年布努埃尔领悟到了,生活的本质就是对心灵活动永远缺失的某个部分的接近。不妨把阻挠物质与精神融合的这种努力称为艺术。因为物质和精神在生命的尽头,更多的是程度而非类别上的不同,在精神之外物质从来都不神秘,倒是精神是一种摇摆在生死两端,持续自我扰乱的美妙力量。

     3 ) 最爱的电影之一

    《资产阶级的审慎魅力》(Le Charme discret de la bourgeoisie, 1972)是我最喜爱的电影之一,本想留到以后再写,但按耐不住重新看一遍的欲望,就先写了吧。

    路易斯·布努埃尔(Luis Buñuel)在72岁的高龄时拍摄了本片,极其旺盛的生命力和辛辣的嘲讽让人感叹,这哪是宝刀不老,简直就是锋芒毕露,跟他青头小伙子时的冲击力一样强烈。他在本片中狠狠地游戏了一把,把资产阶级可笑的体面揶揄得体无完肤。

    本片的编剧还是和多年的搭档让-克劳德·卡瑞尔(Jean- Claude Carrière)一起写的。对白胜在为对话而对话——正是如此,揭露了资产阶级高雅的谈吐其实空洞无聊,起了绝妙的反讽效果。我喜欢模仿剧中人说话的腔调,一个个字正腔圆,优美流畅的音节,说的却无非是马提尼酒的调法,踢膀的切法,鱼子酱,松露菌等美味。一本正经地把无聊的东西当成重要的东西来谈论,这就是教养吧;而把空洞的内容写得如此有声有色,这绝对是艺术。

    中心人物是几个好友,分别是大使,部长,保安部门负责人及家眷,有着上流社会的一切特征。故事起源于本片制片人和友人聚餐未果的一个小故事,布努埃尔把它铺陈到极致去,一连碰头了八次,却次次都被打断,捉弄得这些倒霉蛋到最后一顿完整的饭都没吃上。一个梦套着一个梦,四个男人分别从自己的恶梦中惊醒,观众以为回到现实了,其实还在梦中。出人意料的情景一再变幻,导演游刃有余地衔接着整部电影。唯一可能真实的也许是三次出现的乡间散步,不知从哪里走来要到哪里去,没有对话漫无目的的溜达,贯穿于电影之中,直至结尾。

    影片的背景六七十年代的资产阶级正面临一个尴尬时期,社会格局正在剧变之中,传统的上等人和上等人的生活习惯正受到前所未有的威胁。是继续呢,变得可笑和虚假;还是改变,又何去何从?上等人和普通老百姓存在着巨大的文化和价值差异,互相没有好感,彼此嘲笑。体面是上等人极力维护的,但布努埃尔毫无同情地把它撕得稀巴烂。

    六个主要人物里唯有部长的女儿稍微有点反自身阶级的影子。她和那个时代的年轻人一样有点叛逆,酒不离口,烟不离手,形骸放浪。时不时地反驳一下大人显而易见的无知,比如法国的夏季在南美就是冬季。她的母亲在老公的眼皮底下和大使有染。

    米兰达是个子虚乌有的国家,假想在南美洲,极度贫困腐败民不聊生。大使利用职权倒卖可卡因,对本国搞地下运动的穷学生开枪威胁,挑逗,逮捕,手腕歹毒。受一上校之邀的派对里,不断地有人向他印证米兰达的糟糕情况,他却圆滑地解释说都是错误,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上校不买帐,和他抬起杠来,他恼羞成怒,当众开枪射杀了晚会的主人。当然这只是梦境之一。

    很可笑,我自己经常做着和大使同样的事。外国人常会询问我关于中国的人权民族民主贫富悬殊等等的问题,我也总说,你们搞错了,中国地大物博,经济飞快发展,民主有了进步云云。听这问题时我民族自尊心感觉被刺了一下,回答这话时我其实心是有点虚的,所以常常有点把持不住的激动。我此时担当的角色和电影里那个虚伪之极的大使无异,我知道是我在撒谎,为了可怜的面子。

    神甫也曾是统治阶层的一员,但神权早已江河日下,这里的神甫竟然毛遂自荐当起保安部门负责人的园丁来。穿着园丁的破衣服登门造访时被男主人厉言驱逐出去,换回神甫黑袍后马上受到隆重的礼遇。戏剧性的对比来讽刺富人的势利和以貌取人。神职人员的内心也远非神圣,当他知道临终忏悔的是杀父仇人时,他前脚做完祷告,后脚就杀了他。而那人当时是因为神甫的父母——他的主人对他猪狗不如才下杀手的。

    电影里有几处很有趣味的插叙,以讲故事和回忆梦境的形式锲入。一个年轻军人在咖啡馆不请自来地给三位女士讲了自己失去母亲,毒杀冷漠养父的悲惨童年。一个大兵在晚宴上主动要求讲述自己上周的一个死亡之国的梦。还有一个警察在看守所给另一个新警察描述了6月14日鬼魂的由来,那是一个惯用酷刑的警察被游行者暗杀的鬼魂。从一个侧面反映了社会的动荡。年轻的革命者遭受镇压和迫害,战争使亲人朋友人鬼殊途,家庭的貌合神离等等。

    这部影片里的演员都是熟面孔,可以在bunuel别的影片里找到他们的身影。他们饰演不同的角色是那么的形象和贴切,看到他们总能让人会心一笑。其中内务部长的镜头和《自由的幻影》里的一模一样,暗笑布努埃尔好懒惰。他自己也承认,总是喜欢去一直去的地方,每次回法国,总在同一所酒吧同一家饭店,场景自然也喜欢用同样的地点。

    据说布努埃尔在执导此片时已接近失聪,但他运用声效的本领还是那么高超。和他的很多影片一样,没有多余的音乐,仅有的一段咖啡馆里的弦乐也是为接下来的批判做引子的。飞机坦克嘈杂声经常回响在幕后,有时为了盖过一些无力的解释,有时为了点明社会背景。

    本片有大量的室内场景,光线处理柔和,色调统一,处理还是比较传统的,不怎么突出。看他的片子不太会被这些占据视线,就是说局部服从整体,他的侧重一向在内容,手法是有效的。而另外的大师,如英格玛·伯格曼则很关注光影,镜头艺术感更强。我想各人有各人的擅长吧。

    这部电影取得巨大成功是必然的,因为它不是食之无味的所谓艺术电影,而是一出精彩的游戏,可以说符合大众的口味。你把它当作幽默片来看也可以,总之不会令你打瞌睡。当然稍微有点心的观众都可以领略到本片的独特魅力,一种批判所谓高雅的高雅,一种揭露虚伪和丑恶的无坚不摧的力量。这么多年过去后,它还是充满朝气和活力,充满艺术和高级趣味,充满人性和道德光辉,在任何时代都奕奕生辉。

     4 ) 《资产阶级的审慎魅力》:我用枪让你忏悔

    原文地址:http://www.qh505.com/blog/post/4012.html

    他们坐在饭局里,他们活在礼义中,他们谈论政治——他们是六个人的集合,是姐妹,是夫妻,也是情人,他们都是上层人,都是属于体面的资产阶级,但是对于他们来说,所谓的审慎魅力却总是和错位的现实有关,和死亡的梦境有关,就像他们一起走在大路上,一起手拉手,彼此却是沉默而冷漠,只有无尽的路向前延伸,只有不止的风吹散头发,只有像飞机一样的轰鸣声制造着永远的噪声。

    作为上流社会的一员,他们外出时总是有专车接送,在家里总是有佣人服务,而在每一次社交活动中,他们在餐桌上举杯,他们谈论妇女解放、共产主义和希特勒,他们关注国家政策、经济改革和外出旅行,这是资产阶级的生活,他们无非是遵守着资产阶级的文明规则,这规则是当门铃响起时“小心陌生人”的警惕,是“这个社会没给普通人社交礼仪”的鄙视,没没完没了的晚宴、饭局,是必须用古典圆形玻璃杯加-20℃至-30℃的冰块调制的辣马蒂尼酒,是用上等的药草熬制的汤和火候刚好的羊羔,是用咖啡、茶和大提琴音乐组合起来的氛围。

    这规则对于六个人来说,是礼貌、微笑、尊贵、友好的生活,甚至在牧师、将军、警察面前,也是不被遮掩而开放的一面,但是,在开放的表象之下,却隐藏着很多的秘密。身为米兰达大使的拉法尔握有着权力,他总是被所谓的恐怖分子跟踪,而跟踪的原因是因为在机场里他获得了一个美国大使留下的公文包,里面是15公斤的上等海洛因,在占为己有又锁进保险箱之后,必然遭到了威胁,但是他用那杆长长的猎枪赶走了窗外卖玩具的恐怖分子。而当又一次那个女孩携带武器闯入他的住所时,他用自己的机敏反客为主,用枪指着女孩。而这根本不是最后的目的,“你适合的是爱而非战争。”指着枪,他把自己的手伸向女孩的大腿,而在女孩的反抗中,他最后的办法是让手下的人将女孩绑上了早已准备好的汽车。

    这是政治斗争?这是暴力对抗?而在拉法尔的世界里,似乎只有一种占有的欲望。西蒙是弗朗西科的妻子,但是在六个人组成的资产阶级群体中,他们似乎从来看不出是夫妻,相反,拉法尔却和西蒙之间有着隐秘的情人关系,告别了一起在咖啡馆的弗洛伦丝和亨利的妻子艾丽丝,西蒙匆匆赶去拉法尔的住所,开门的拉法尔第一件事就是把西蒙带到卧室,然后要她脱衣亲热,当关了灯开始行事的时候,不想门铃响起,原来是弗朗西科来了,他告诉拉法尔亨利将在今晚请大家吃饭。在消息传递过程中,他发现了已在拉法尔卧室的妻子西蒙,西蒙解释说也是来给拉法尔送请帖的,于是在弗朗西科一句“那就奇怪了”,在拉法尔自己制造的词语“塞西科”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既没有彼此之间的怀疑,也没有更大范围的吵闹,三个人相安无事,又在集体式的资产阶级生活里举杯作乐。

    拉法尔的欲望似乎只是一个征象,亨利和艾丽丝是一对夫妻,却似乎更有着难以遏制的欲望,说好请大家吃饭,等他们全部进了家门,两个人还在房间里热吻,刚要做正事被打乱了节奏,于是在欲望焚烧之下,他们竟然丧失了主人的尊严,在被女仆看见的情况下从楼上的窗户中爬下来,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又爬着从窗户下过去,然后到花园里,艾丽丝不由分说在草丛里脱下了裤子,然后抱起亨利,两个人就在那里完成了这销魂的一刻。而客人们在迟迟未见主人招待的情况下,竟然以为会有危险来袭,大家匆忙逃离。等到亨利和艾丽丝行完事回来,却也是一头雾水,而出现在仆人面前的两个人,衣服还没整理好,头发上都是杂草。

    西蒙和拉法尔的情人关系,亨利和艾丽丝不择地点的媾和,构成了一种隐秘的现实,这种现实就是欲望的生活,而在六个人的世界里,除了隐秘的欲望,还有公开的欲望,他们总是赶赴一个个饭局,总是谈论鱼子酱、马蒂尼酒、香槟,而弗洛伦丝也总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喝醉呕吐,对于他们来说,资产阶级的生活完全是欲望化的生活,而这无非在一种反讽中,解构了所谓的资产阶级审慎魅力。但是这种欲望化的解构还刚刚开始,在真正的现实层面上,就像西蒙和拉法尔幽情被发现,亨利和艾丽丝的亲热被打破,弗洛伦丝被喝醉,都变成了尴尬和反讽的现实。

    一开始他们开车来到亨利的住所,是因为今晚有一场晚宴,可是当仆人打开门才发现屋内没有生火饭桌没有准备,只有不知情的艾丽丝在家,原来晚宴是在明天晚上,于是大家拉着艾丽丝去了附近一家餐馆,走进去发现餐馆里根本没有其他客人,而且这里的菜肴很便宜,在一种哭声中三个女人才发现这间“人少得让人疑惑的”餐馆藏着的巨大秘密,原来餐馆主人下午突然病逝,在饭桌不远处的隐秘屋子里躺着死去的主人,餐馆变灵堂,对于他们来说,是不小心进入了死亡的世界。

    因为亨利和艾丽丝爬床在花园里媾和,他们没有吃上饭局;因为坦克军队在房子旁边进行拉练,他们没有吃饭晚宴;将军邀请他们在鲁怕卡17号举行的晚宴,却原来是一场在舞台上的戏剧;之后他们好不容易坐下来,却被闯进来的警察不由分说带走了;最后大家终于吃上了艾丽丝准备的药草汤和羊羔,却被持枪的那些歹徒破坏了,甚至最后死在他们的乱枪之中……现实的错位里是永远无法欢快吃上一顿的晚餐,永远点不到的茶和咖啡,也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大路。

    否定状态的永远是对于所谓资产阶级审慎魅力的解构,在错位而尴尬的现实里,这仿佛就是一个梦,而当梦真正取代现实的时候,却总是指向冲突,指向死亡。那个鲁怕卡17号的晚宴,没有将军,没有将军的夫人,拿上来的烤鸡是侍者不小心掉在地上的,而拿到餐桌上的时候,却是一个玩具烤鸡,当大家准备吃的时候,在鼓掌声中才发现自己坐在舞台上,底下是无数的观众——这混乱的一切原来是亨利的一个梦;而当他醒来的时候,响起了电话铃声,弗朗科西在电话中说,我们都在上校家里,你们怎么还不快来。亨利和艾丽丝赶去赴宴,发现其他人都在,还有很多所谓的上流社会的客人。而在晚宴中,拉法尔和上校因为关于米兰达共和国的治安犯罪问题发生口角,在争论中上校打了拉法尔一个耳光,不想拉法尔拔出了随身携带的枪射向了上校——一声枪响,是弗朗科西的梦,他和妻子西蒙在不同的床上睡觉,而这个梦其实就像他们隔离的婚姻现实;而之后的一次聚会上,拉法尔邀请大家一起去米兰达度假,不想警察闯了进来,甚至将所有人都带到了警察局,在这个被称为6·14的警察血腥日,那些值班的警察谈到的是一个审讯严厉的警官,那些不肯招供的人得到的是“弹钢琴”的酷刑——被绑住放在通了电的钢琴架上,然后通电,一声惨叫之后,那些蟑螂都纷纷从钢琴上掉落,恶心之极。就在那晚,在深夜无人的时候,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出现,他就是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严厉警官,最后他打开了关押六个人的牢笼——在黑暗中醒来的是警察局调查员德勒,他的梦仿佛是一种预兆,梦醒之后他接到内政部长的电话,说要把那六个人释放。最后的那场晚宴,当持枪的歹徒终于将大家集中在一起进行疯狂扫射后,发现少了一个人,就是米兰达大使拉法尔,他原来躲在桌子底下,歹徒发现了他,掀开桌布,他正在那里一块吃火腿片,此时,枪对准了他——醒来,却是拉法尔自己的一个梦。

    其实,梦里的晚宴比错乱的现实更错乱,或者说,现实和梦,根本就是混杂在一起,根本分不清那个是真实哪个是想象,而唯有那个士兵哈伯特的梦,指向的是完全和现实隔离开来的虚幻的梦,第一个是他在咖啡馆里偶遇西蒙、艾丽丝和弗洛伦丝之后,给他们讲述自己关于童年的一个梦,那是他11岁,母亲已经死去,自己要被父亲送到军事学校去,在一个人的卧室里,当他在衣橱的镜子上写下“妈妈,我爱你”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母亲的声音,接着衣柜的门被打开,接着伸出一只手,接着是脸色苍白的母亲,她告诉哈伯特,你父亲是被人杀死的,话音刚落,哈伯特就看到了一个满脸是血的人坐在床头,然后母亲和父亲就坐在了一起,并告诉他晚上把药放进现在父亲的被子里。哈伯特如此做了,最后半夜起床的父亲端起了水杯喝下了水,接着是难受,接着是疼痛,接着是灯灭之后的死亡。

    而第二个梦是哈伯特在上校面前讲述的,那时上校召集的军队正在亨利的家中用餐,他们将在这里举行一周的拉练,哈伯特拿着一份信走了进来,信里是上面的命令,让他们撤出这里,而在上校带领士兵离开之前,哈伯特讲述了自己的第二个梦,走在街上的他遇到了一个陌生的青年,他告诉哈伯特自己叫拉密里斯,在这里住了六年,然后拉密里斯走进了间屋子;接着哈伯特看见自己身后又走过来另一个陌生的青年,他却告诉他,拉密里斯早在六年前就死了,然后也走进了那间屋子。接着哈伯特看见了自己的母亲在他身后,他回过头和她说话,和她拥抱,母亲告诉他:“我一直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找你。”但是当哈伯特走进去寻找那两个青年的时候,他看到的是一座倾圮的房子,里面根本没有人,而当他最后走出屋子返回街上的时候,连母亲也不见了。

    一个人的梦,是少年的梦,是青春的梦,梦里总是有一个出现又消失的母亲,一个依靠却又分离的母亲,这种混杂了亲情、谋杀的梦,像是恋母情结的一次展现,而哈伯特在咖啡馆里讲述这个梦的时候,他的对面坐着的就是三个女人,这是一种寻找归宿的梦境,而当走出梦境返回现实的时候,其实也是一种错乱,他或者只能在梦中和母亲相遇,向母亲倾诉,但是最后却是一个残酷的现实:“我在母亲的阴影中找你。”

    梦里的阴影,其实也是对于那个所谓资产阶级的审慎魅力的反讽,哈伯特被送往军事学校是他一个悲惨童年的写照,不仅是母亲的离开带着某种仇恨和谋杀之痛,也不仅是因为学校里严格的管理意味着童年生活的失去,而是军事学校就是通往那虚伪的资产阶级生活,那个在梦中被最后毒死的父亲就说过,送他到军事学校去的目的是为了“好名声”。名声和地位,正是资产阶级所追求的一种体面生活,所以在哈伯特的梦里,资产阶级的审慎魅力反而是一种残酷,是一种谋杀,是一种死亡。

    总是吃不到的饭局,总是吓出冷汗的噩梦,构成了资产阶级的错乱现实,而他们似乎并不想改变这一切,甚至不想找出其中的原因,当他们开始说出那些事情的原因时,总是有巨大的噪声出现,刺杀米兰达大使的小女孩在被指着枪说出袭击的原因时引用的是毛的话,但是被莫名的声音掩盖;当德勒调查员问内政部长释放那些人的原因时,两遍的回答都传来巨大的声响,而警察问德勒释放的原因时,办公室的打字机打字的声音又轻易掩盖了声音。声音被覆盖,就是原因被覆盖,也就是说,不管事情如何发生,都在被解构了原因中走向了另一种反讽,当原因缺失,当证据缺失,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合理化的意义——而当一切合理的规则都消失的时候,则悖论式的让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合理。

    资产阶级的上流社会里是大使,是政客,是将军,是警长,而他们的对面是请喝了一杯酒的司机,是和男友分手的女仆,是6·14警察血腥日的警员,是进行坦克训练的士兵,当然还有跟踪大使的恐怖主义女孩,他们不进入资产阶级的秩序,他们没有资产阶级的生活,而当原因消失,当规则被更改,最后剩下的就只有残酷的现实,这一种矛盾的合理性在牧师杜弗身上有着最充分体现,他先是穿着牧师的衣服走进了亨利的家,由于亨利和妻子艾丽丝在花园里媾和,女仆接待了他,杜弗是为了在这里谋得一份园丁的工作,当他换好衣服再次走进来时,亨利和妻子已经回家,看到穿着一身下人的衣服,亨利要把他赶走,当牧师说出自己的身份时,亨利又向他致歉。牧师和园丁,是杜弗的两种身份,但是他却合二为一,牧师面向的是天上的父,是宗教,是信仰,是灵魂,所以他必然是资产阶级的座上宾;而园丁面对的是泥土,是大地,是杂草,是向下的俗世,必然是被排斥在这个规则之外。

    但是这矛盾的身份,这对立的生活,却在杜弗的世界里达到了一种合理性的融合,他被请去为一个即将死去的老人祈祷,奄奄一息的老人在忏悔室说自己自己杀了人,雇主夫妇对他很残酷所以他杀死了他们,当杜弗顺着老人的指点发现那张照片时,发现被杀死的雇主就是自己的父母,照片上他是父母的孩子,现实中他是老人临死前仁慈的牧师,在这种矛盾的身份中,杜弗给老人祈祷,“主会原谅你的。”然后走到那把枪面前,拿起,看了看里面装着的子弹,然后标准老人,扣动了扳机——他用自己的牧师身份为他祈祷,又用自己手中的枪完成复仇,世界是矛盾的,世界也是合理的,而唯有那一种死亡,在枪声的世界之外,只能留给上帝去做判断。

     5 ) 米宏达共和国初考

    片中主角之一的Rafael身份是米宏达共和国驻法大使,片子很多情节也都是围绕他的身份展开。显然,米宏达是一个虚构的国家,对于米宏达影射的国家也是众说纷纭。作为一个地理门外汉,就用片中的细节初步考证一下。

    对于米宏达共和国最初的讨论是花匠神父和Rafael的一段对话,我们可以知道这是一个南美洲国家。好在南美洲国家和地区不多,一共13个,依次有哥伦比亚、委内瑞拉、圭亚那、苏里南、法属圭亚那、厄瓜多尔、秘鲁、玻利维亚、巴西、巴拉圭、乌拉圭、智利、阿根廷。首先排除法属圭亚那这个地区。

    神父对该国有错误的认知,比如认为该国有波哥大这座城市,有潘帕斯草原,有金字塔等等,但这一一被Rafael否认,波哥大为哥伦比亚首都圣菲波哥大,潘帕斯草原在阿根廷境内,秘鲁境内有金字塔遗迹。这样排除了三个国家。

    同样Rafael肯定了神父说的一点,该国有安第斯山脉穿过,这样排除了委内瑞拉、圭亚那、苏里南、巴西、巴拉圭、乌拉圭等国家。巴西国土面积虽广,但是未达安第斯山脉。

    有人认为米宏达共和国映射的是委内瑞拉,因为委内瑞拉北部有米兰达州。其实Rafael邀请众人前往米宏达共和国度假的时候, Florence曾经提到这是一个南半球国家,委内瑞拉全境在北半球,因此更加排除,同样排除了赤道穿过的厄瓜多尔。

    这样还剩两个国家:玻利维亚和智利。在上校的聚餐中,透露了更多这个国家的信息,比如接纳纳粹,政治腐败,甚至有游击队的存在。很多人认为是智利,因为这个国家以接纳纳粹闻名,而且还有皮诺切特的独裁,不过这部片子在皮诺切特发动独裁之前上映,彼时智利的社会没有众人口中的动荡。

    反观玻利维亚,也曾接纳过纳粹,切格瓦拉也是在玻利维亚进行游击战争被捕的,距离电影上映也没几年。Rafael也说现在游击队已不是问题。

    因此,我认为所谓的米宏达共和国和玻利维亚更为相像。

     6 ) 《资产阶级隐秘的魅力》电影剧本

    《资产阶级隐秘的魅力》电影剧本

    文/〔西班牙〕路·布努艾尔

    译/傅郁辰

    巴黎,战争期间的某个时期。

    人们由于无知而不去理会存在的很多向题,他们装得若无其事,似乎这些问题都已荡然无存了。

    在原剧本中,只是为了能通过审查,曾写了审慎的序言说明:“故事发生在现代西方世界的一座没有指明的重要城市里。凡是能证实活动地点的细节均已删掉,如:军服、汽车牌照等等。按照习惯的推算方法,故事大约发生在两周之内。”

    一、由于时间上的误会和饭馆守灵,结果,晚餐落空

    1.林荫道和花园。外景,夜晚。

    一辆小轿车在行驶,车上的摄影机通过汽车的挡风玻璃移拍一条林荫大道及街道的夜景。在这些场景上叠印出片头字幕。

    小汽车离开了市中心,驶过市郊,进入了住宅区阴暗的街道。随后又奔驰在公路上。(字幕完)

    仰拍笼罩着夜色的公园大树的树冠。镜头下摇,一辆豪华的汽车顺着两侧树木成荫的大道迎面驶来。传来狗叫的声音。

    身穿制服的司机驾驶着这辆米兰达共和国大使馆的官方汽车,透过车窗可以看清车上的乘客。在后排,大使坐在两位女人中间。他五十来岁,肤色微黑,蓄着胡须,衣冠楚楚。他经常显示出对周围的一切都漠然处之的神情。他象是一位南美洲人。

    德维诺先生(坐在司机旁边)是位商人,年龄与大使相仿,喜欢谈笑。他的妻子西蒙内坐在他的身后,大约比他小十多岁。她的外貌娟秀,似乎有些过于时髦了。跟随他们而来的佛罗伦莎是德维诺夫人的妹妹。佛罗伦莎的脸色苍白,是位富于幻想而又寡言少语的年轻姑娘。她手里拿着一束花。

    汽车刚停,司机立即下来打开后门,大使和两位女人下了车。德维诺也随着下车,并同他们聚在一起。(接中景,背景里是座豪华的别墅)

    司机(对大使):阁下,我在这里等着吗?

    大使(漫不经心地):对……好的。

    在明亮的车灯照耀下,四个人走上石台阶,(摇移镜头)向着露出微弱灯光的宅邸走去。他们背对着摄影机往台阶上走,随后是他们站在门前的中景。

    德维诺按了按门铃,大家在等着开门。德维诺看着他的小姨子,一边用手指着她手中的花一边开玩笑(听不清对话)。德维诺夫人和大使凑趣地笑着。佛罗伦莎却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

    2.塞内夏尔夫妇的住宅。内景,晚间。

    身穿黑色连衣裙,系着小白围裙的女仆(中景)穿过前厅,走到大门口,开门。

    女仆:晚上好。

    德维诺夫人(进到屋里):晚上好。

    其他人随着德维诺夫人进了门。

    大使(脱掉大衣):晚上好。

    德维诺(也脱掉大衣):晚上好。

    佛罗伦莎站在门旁,女仆关好大门。摄影机跟拍德维诺夫人走向宽敞的前厅。

    德维诺夫人(看了看不在画面中的壁炉):哎呀!连火还没生呢!

    德维诺往前走,瞧见了餐厅里的餐桌。

    德维诺(也吃惊地):餐桌还没摆好呢

    德维诺夫人(脱掉了大衣):可现在已经八点多了。

    大使走来,成大半身景。摄影机跟拍大使走到通往顶层主人卧室的楼梯脚下。他向楼上望了一眼,随后很有礼貌地躬了躬身。显然是有人下楼来了,但未进入画面。

    大使:晚上好!亲爱的阿丽茜。

    镜头反切,身穿华丽便服的塞内夏尔夫人(三十五岁左右),从楼上下来后,走向大使。从其仪态来看,显然她并不知道晚上会有客人来。

    塞内夏尔夫人(极为惊异地):拉斐尔先生!……您好吗?

    大使(吻她的手):很好……(两个人的中景)很高兴见到您。

    他们二人走向众人。塞内夏尔夫人对来客很热情,看来他们相识已久。摇移镜头。塞内夏尔夫人吻了吻德维诺夫人的面颊。

    塞内夏尔夫人:嗳……

    德维诺夫人:阿丽茜!

    塞内夏尔夫人:晚上好!(德维诺吻她的手)真想不到,今晚你们会到我家里来。

    佛罗伦莎把花束送给她,塞内夏尔夫人接了过来。

    大使(不安地):您不是在等我们呜?

    塞内夏尔夫人(坦率地):没有,不是今天晚上。

    德维诺(败兴地):不是今天晚上?

    客人们交换着疑问的目光,沉默了几秒钟。

    塞内夏尔夫人:不对,我们约定的是明天。

    德维诺夫人:是明天?

    塞内夏尔夫人:是的。

    大使:可是,我放肯定,亨利是邀请我们今天晚上来的。

    塞内夏尔夫人(遗憾地):噢,这不可能。

    佛罗伦莎观赏着豪华的客厅,她稍向前走,进入前景。

    塞内夏尔夫人:再说,亨利也不在家,他去参加一个谈生意的晚宴了。

    大使(有些恼火):这太让人吃惊了!

    德维诺(附和着):他邀请时我也在场,说的就是今天。

    佛罗伦莎和大家站到了一起。

    大使:不可能是明天,再说,明天晚上我已另有安排了。

    女仆的大半身景,当她走向客人时,摄影机跟着她。摇移镜头,她从塞内夏尔夫人手里接过花束,当她走过佛罗伦莎身旁时,佛罗伦莎又把花拿了过去。

    大使:我不可能接受明天的邀请,因为我要参加哥伦比亚使馆的晚宴。

    塞内夏尔夫人朝前走,她惶惑不安。客人们为难地相互对视。

    塞内夏尔夫人:诸位请听我说,我真不知该对你们说什么好,我是十分高兴和大家一起共进晚餐的,但是,确实什么也没有准备。我感到很抱歉。

    德维诺夫人:您不必道歉,没关系。

    德维诺:纯属误会。

    塞内夏尔夫人:各位是不是坐一坐,喝点什么?

    佛罗伦莎:啊,好的!

    她姐姐生气地瞪了她一眼。所有的人都向大门口走去,塞内夏尔夫人跟着他们。

    大使:不了,不了,不打搅您了。我们该走了。

    德维诺(转向塞内夏尔夫人):正巧,我知道离这儿不远就有一个挺不错的小餐厅。我在那里吃过两三次。我们可以去那儿,我请诸位。

    大使:好主意。

    德维诺(对塞内夏尔夫人):您能陪我们一块儿去吗?……

    塞内夏尔夫人:不了,您真好!可是不行,我连衣服都没换……

    德维诺:没关系,那个地方并不讲究。

    塞内夏尔夫人:可我也得换件衣服。

    德维诺夫人:不值得,这样就行了。

    德维诺夫人挽着塞内夏尔夫人的胳膊走向挨着大门口的存衣柜。男人们都穿上了自己的大衣。镜头对准他们变焦距,画面产生“虚”的效果。镜头终止。

    3.餐厅。外景和内景。夜晚。

    镜头由虚转实,摇至餐厅正面,可以看到“萨布拉泰希餐馆”的招牌(这个地方巴黎人很熟,靠近日尔曼安拉依),继续摇镜头,拍通往小餐厅的马路,大使馆的汽车正向前驶来。汽车在餐厅对面停下了,司机下来,打开车门,车内的人都走了出来。在德维诺的带领下,大家走向餐厅门口。

    塞内夏尔夫人:噢,看来不太兴旺呀!

    德维诺夫人把自己的貂皮大衣递给了没来得及换装的塞内夏尔夫人,怕她着凉。

    德维诺夫人:给您,阿丽茜,穿上吧。

    众人边走边谈。餐厅一片漆黑,好象没有人。

    大使:关门了?(夫人们嘻笑着)

    德维诺:静一静,他们这儿的手艺不错,我先去看看。

    塞内夏尔夫人(羡慕地望着貂皮大衣):啊!

    德维诺夫人:这是上等货。

    佛罗伦莎走在大家的前面,手里依旧拿着那束花。她走出画面。

    佛罗伦莎(画外音,在谈花):把它扔掉吗?

    德维诺推了推门,并不停地叫着。女侍终于把门打开了半边。

    女侍:您是什么人?

    德维诺:我们想吃晚饭,难道餐厅已经关门了吗?

    女侍:当然没关,先生。

    德维诺:这么说,可以吃饭了?

    女侍:可以,马上就好,请吧。

    女侍想要关门,但德维诺紧紧地抓着门。(二人的近景)

    德维诺(见女侍如此态度):这是怎么回事?……请叫老板马努埃尔先生出来一下,就说是德维诺先生到了。

    女侍(为难地):三个月以前餐厅就换主人了。

    德维诺(情绪低落):那好吧,晚安,小姐。

    女侍(挽留他):不,别走,先生,请进来吧。

    德维诺(看着不在画面的朋友们):那我们进去吧!

    人群的中景,大家相互交换着询问的目光。随后,三位女士走过德维诺和大使的面前,进入餐厅。

    三位女士朝前走,来到了餐厅。两个餐厅里都空无一人,她们的脸上显山了吃惊的神情。

    塞内夏尔夫人:这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佛罗伦莎:不是好兆头!

    德维诺夫人:也许是来得太早了。

    塞内夏尔夫人:我们坐到那边去。

    大使和德维诺也走过来。

    德维诺夫人:好吧。

    众人围坐在一张桌子边。

    塞内夏尔夫人:佛罗伦莎!

    佛罗伦莎走过来,德维诺用手示意让她坐下。

    德维诺:坐在这儿。

    摄影机后移,跟拍餐厅领班和女侍。

    用餐的人都已就座,领班递上来菜单。(摄影机顺着餐桌移动)

    德维诺:噢……亲爱的朋友们,我们先挑选酒怎么样?(看菜单)

    塞内夏尔夫人(机械地):当然……

    德维诺夫人:选的酒可要和我们吃的菜相配呀!

    德维诺:你们要什么酒?波尔多红酒?还是布尔戈尼红葡萄酒?

    塞内夏尔夫人:布尔戈尼葡萄酒。

    德维诺:我也是。就跟吃牡蛎和鱼时喝的酒一样,可我最喜欢喝红萄萄酒……同意!

    德维诺夫人(看菜单):沙司蜗牛……

    一个男侍从里边出来,他手里拿着两支点燃的大蜡烛从桌旁走过。

    塞内夏尔夫人:噢,我不喜欢吃蜗牛。

    德维诺关人:啊!

    德维诺:我喜欢兔肉酱,可餐馆里做的(由于餐厅里气氛有些异常,他颇为吃惊,瞧了瞧拿着蜡烛的男侍)……总是味道太浓了。

    摇镜头,跟拍男侍,直至他消失在隔壁房间的门口。

    大使(画外音):啊!有香瓜。

    佛罗伦莎(画外音):我嘛……想好了,要香瓜波尔多酒。

    德维诺戴上眼镜仔细地看着菜谱,中近景。大使坐在他的侧面。

    拿蜡烛的男侍的出现和隔壁大厅里死一般的沉寂使德维诺和大使感到十分诧异。

    德维诺:我想吃点鱼子酱,但我怕味道不太好……给的又少。我爱吃自己做的鱼子酱。

    大使:有什么鱼?我很喜欢吃鱼。

    摇拍三位妇女,德维诺夫人在前景。

    德维诺夫人(念菜单):好吧,这儿有烤沙丁鱼、醉鳎鱼、小炸鱼、黑奶油魟鱼、鱼肉丸串、酱鳟鱼……

    塞内夏尔夫人(也在看菜单):这个餐厅的莱倒不贵,便宜了反而没顾客,这可真让人不放心……

    佛罗伦莎(不安地):您认为?……(迟疑片刻)好吧,我不要香瓜酒了,改成纯马丁尼。

    德维诺夫人:我不要这种,只要葡萄酒。还要……

    德维诺:来点上等香槟酒,再喝点白兰地就更带劲了……

    摄影机后移对准已经点过菜的人。画外传来使人压抑的哭泣声。

    三位女士大为惊异,她们相互默默地望着。

    德维诺夫人先站起来。塞内夏尔夫人和佛罗伦莎也站了起来,并跟着她向发出奇异声响的地方走去。

    德维诺(画外):究竟出了什么怪事?

    大使(画外):你们上哪儿……好了,坐下来吧!

    德维诺(画外):你们别这么冒失!

    餐厅的半全景。德维诺和大使虽然感到惊讶,但依然坐着未动。三位女人朝着隔壁房间走去。

    惊慌失措的领班顿时僵呆在二位男客人的旁边。

    德维诺(依旧拿着菜单选菜,然后对领班):好吧,那么……请给我们来点……

    隔壁房间已成停尸间。三位夫人站在门口,瞧着屋里的情景。(仍可以听到画外德维诺点菜的声音:“香瓜波尔多酒和……”)

    镜头跟拍两个男侍,他们把两支点燃的蜡烛和烛台放到男尸旁边。死者穿着黑衣服,双手交叉着放在胸前,手指上挂着念珠。一个女人坐在死者的旁边哭泣。

    德维诺(画外):要一杯纯香瓜酒,另外,再来点混合酒,以便……

    德维诺夫人回到餐厅,走到一个女侍面前向她询问。

    德维诺夫人:到底出了什么事?……这是在干什么?

    女侍:夫人,这个店的主人今天中午突然死了。(佛罗伦莎和塞内夏尔夫人也走过来)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他。

    佛罗伦莎:突然就死了?

    塞内夏尔夫人:可是,为什么把尸体放在这儿呢?

    德维诺和大使从三位妇女旁边走过,直奔停尸间。

    领班:殡仪馆答应尽快来人,夫人。我们一边在等他们,一边尽力为诸位效劳。

    德维诺和大使回到餐厅。

    德维诺夫人:噢,不行,不。我要走了,我可不能在这里吃饭。

    大使:这是为什么?

    德维诺夫人:够了,拉斐尔,难道您还不明白吗?

    佛罗伦莎:我也不在这儿吃了。

    领班:女士们,先生们,我保证诸位的晚饭一定能吃得很好。

    德维诺夫人(低声):不行,不行,我要走了。

    塞内夏尔夫人(低声):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回家了。(对大使)您能陪我吗?

    大使:乐意效劳。

    德维诺夫人:我们另找个地方吧。

    摇移镜头跟拍众人走到门口。女侍把大衣递给了他们。领班凄凉、失望地收起了菜单。

    二、贩卖毒品和惶恐不安

    4.大使馆。外景和内景,白天。

    摄影机从花园的铁栅栏横移拍摄到门廊进口,可看到里面的楼房。这座私人别墅是大使馆的宅邸。变焦距,镜头对准一扇窗子。从屋里拍这扇对着花园的窗子的大近景。摄影机后移,镜头摇成大使的中景。大使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翻阅画报。内线电话响了,大使按了按键钮,开始通话。

    大使:喂?

    秘书(画外):阁下,塞内夏尔先生和德维诺先生等在这里。

    大使:请他们进来。

    房门的中景,可以看到秘书请满面春风的德维诺进来,他夹着一个文件包。塞内夏尔先生跟在他后面,他比德维诺先生要年轻许多。大使进入画面,背对着摄影机。大使同他们握手。秘书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大使(对塞内夏尔):亨利,早上好!

    塞内夏尔:早上好!

    大使(对德维诺):弗朗索瓦,早上好,请到里边来。

    当他俩走到房子中央时,大使用钥匙把门锁好后走了过来。他亲昵地拍了拍塞内夏尔先生的胳膊。

    大使:您着,昨天晚上是怎么搞的?

    塞内夏尔:您怎么会昨天去我家呢?

    大使:是您邀请我们昨儿晚上去的呀!

    塞内夏尔:绝不可能,是今天晚上。

    大使:今天不能应邀,我有事。

    塞内夏尔:把我弄糊涂了,请您听我说……

    他们一同走到了写字台旁,德维诺把公文包放在上面。大使和塞内夏尔的大半身景。

    塞内夏尔:这个星期六吃午饭,您能光临吗?

    大使:星期六嘛……等等。(翻看开记事本)

    塞内夏尔:弗朗索瓦已同意本星期六出席。定在一点钟比较合适。

    大使:星期六我没有其他安排,很好。

    镜头摇向德维诺,他往窗外观望。

    塞内夏尔(画外):那么,星期六我们恭候您了。

    德维诺(变焦距,正面镜头):喂,快看!对面人行道上的那个姑娘多迷人。

    大使(走入画面,兴致勃勃地向外探望):不错,不错……

    俯拍大使馆楼房对面的人行道,从窗子可以看到一位身穿蓝色的美国得克萨斯式衣服的姑娘把东西摆在地上卖。她在卖用长毛绒做的小动物,有一些挂在绳子上供过路人选购。人群中有个摄影师。

    大使的中近景。大使离开窗子,掀开了移动书柜,从里面取出一支带望远镜瞄准器的卡宾22型来复枪,然后从十分吃惊的德维诺面前走过,又回到窗前。

    德维诺:您想干吗?

    大使想推开窗子,瞄准。他想通过瞄准器看得清楚些,以便采取对策。塞内夏尔扑过去拉住他。

    塞内夏尔:拉斐尔,把枪放下!您怎么啦?

    大使(傲慢地):放开我!我知道该怎么做!

    塞内夏尔让开了,大使又把来复枪托在肩上,全神贯注地对着瞄准镜看。

    变焦距,向大使馆对面人行道的方向俯拍正在摆动着的玩具小兔子的近景。

    变焦距,拍大使的正面,他瞄准射击了。

    大使馆对面的人行道。子弹正好射中玩具免子,免子掉在地上。年轻姑娘猛地一惊,迅速地弯身收起玩具。她抬头朝大使馆的窗户方向望了望(窗户不在画面内),然后快速地离开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摄影机跟拍这个姑娘,她奔向停在附近的汽车,车门立即开了,看来有人在车里等着她。姑娘先把玩具抛进车里,随后敏捷地钻了进去。

    德维诺(画外):这是怎么回事?

    大使(画外):姑娘是米兰达人。

    德维诺:是米兰达人?

    汽车驶离林荫道的一瞬间,从汽车的后窗可以看到一个蓄着大胡子的青年坐在姑娘身边。从他的样子可以断定他是南美洲人。两个人在车内谈着话。

    大使(画外):没错,她是恐怖集团的,跟踪我很久了。

    塞内夏尔(画外):他们想干什么?

    大使(画外):什么?想干什么吗?想绑架我,杀害我……谁知道呢?

    大使办公室。三个人站在写字台前,中景。大使把烟盒递给了塞内夏尔,后者拿了一支烟。德维诺表示不想吸烟。

    德维诺(不安地):您……通知警察了吗?

    大使:目前我不想这么干。

    德维诺(见大使坚持递烟):不吸,谢谢。

    大使:我在机场遇到了点麻烦。

    大使把烟盒合上放在桌子上之后,走出了画面。大使打开保险柜,他从里边取出了一个大皮箱。

    大使:他们企图检查我的外交邮件,我必须给部长打电话。

    中景,大使拿着皮箱走到站在屋子中央正在发呆的两位朋友身边,把皮箱放在椅子上。

    塞内夏尔:检查外交邮件?简直是莫名其妙。

    大使(息事宁人地):算了……算了……

    塞内夏尔长吁口气,坐下了。

    大使(打开皮箱):一个月前,他们拘留了某个国家的大使,他带了四十公斤海洛因。

    德维诺:一位大使?哪国大使?

    他边说边走近箱子。塞内夏尔也起身走过来。

    大使:这件事没公开。

    大使从箱子里取出几个白色的小包,放在他们二人面前,他们之间的部分对话被屋顶上空掠过的飞机发出的噪音淹没了。

    大使(刚能听见他的话):有十五公斤的……报纸上没登这事,是美国大使。

    塞内夏尔(惊讶地):美国大使?

    大使:是的。(飞机的噪音消失)

    塞内夏尔:如此说来,这是第四位大使被拘留了。

    德维诺:现在他们对谁都不相信了。我们必须另想办法。

    大使只在手里留了一包,其余的收起来。

    大使:您想鉴定一下吗?

    塞内夏尔:是“哈里逊”牌的吗?

    大使:是的。

    德维诺:是上等的。

    大使把小包放回原处,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烟盒。

    大使:你们过来,我给你们试验一下。

    三个人靠近写字台。德维诺把手放在烟盒上的近景。

    大使(画外):伸出手来。

    大使把一点白色粉末放在德维诺手里,然后用量滴计将几滴液体滴入白粉末,他们用手指尖捻一捻(近景)。

    德维诺(画外):是纯的。

    塞内夏尔(画外):上等的!

    三个人的中景。德维诺打开手提包,里面塞满了一叠叠捆得整整齐齐的钞票。

    德维诺:我带来了他们的第一笔款。(对大使)您可以点一点。

    大使(拿起了几叠钞票):我相信您。

    塞内夏尔(点燃一支烟):我听说马赛一伙开始怀疑我们。

    大使:啊!是吗?

    德维诺(继续把成叠的钞票递给大使):他们想弄清是谁向我们提供的。

    大使:啊,这可真讨厌!

    德维诺:嗯!

    塞内夏尔:暂时还不必担心,说点别的吧,您打算把这些钱放在哪里?

    大使(手里拿着成叠的钞票):真的,这不是在米兰达。(停了一会儿)我想放在您存钱的地方。现在兑换马克的比价如何?

    德维诺(关上已经空了的手提包):一美元换三点一七马克。

    大使走向存钱的保险箱。

    三、夫妻贪欢,误了午餐

    5.塞内夏尔夫妇的家。外景和内景,白天。

    市郊,由司机驾驶的官方轿车(米兰达大使馆的车)从摄影机前掠过,驶入了一所漂亮住宅的花园里,这就是塞内夏尔夫妇的家。

    仰拍树冠,向下摇镜头,拍汽车穿过通向住宅的林荫路。传来小鸟的鸣叫声。

    近景,汽车停下来,可以看到德维诺坐在司机旁边,后面是大使、德维诺夫人和佛罗伦莎。他们下汽车。

    司机(对大使):阁下,我在这里等您吗?

    大使:好的,好的。

    几个人走向通往住宅的台阶。

    住宅里面,塞内夏尔夫妇在卧室里换衣服。女的坐在床上,男的贴在她身边亲吻她的后颈。显而易见,二人处在一种热烈的、无法控制的欲望之中。狂热的塞内夏尔起身,开始脱外衣,当他准备解开领带时,他的妻子激动地扑过来,拥抱他。

    塞内夏尔:等等!……等一等……等等!

    他脱掉外衣,解下领带,解开衬衫的扣子,拥抱他的妻子。

    前厅。大使和佛罗伦莎走进来,大半身景。女仆等他们进来后关上了门。

    大使:先生和夫人都在家吗?

    女仆:在家,阁下。我这就去向他们通报。

    摇移镜头跟拍走向楼梯的女仆。可以看到德维诺夫妇站在前厅观察着餐厅里的一角。(摄影机停止移动,拍他俩,成中景)

    德维诺(快活地):噢……这味儿可真香啊!

    德维诺夫人:我猜这是拼盘的味道。

    佛罗伦莎(画外):您说什么?关于人口的骤增吗?

    佛罗伦莎和大使走进画面。

    德维诺夫人:什么?

    大使(指着地球仪):我来告诉您,这是……陆地。请看……

    佛罗伦莎(打断大使的话):这是黄道十二宫。

    在背景里可以看到德维诺夫妇靠近生着了火的壁炉。

    塞内夏尔夫妇的卧室,两人还在床上狂热地依偎在一起。

    塞内夏尔夫人:快点,来呀!

    塞内夏尔(让妻子坐在他的膝上):好……等一下……等等……

    突然听到敲门声,稍顿。

    塞内夏尔:谁呀?

    女仆(画外):先生,客人到了。

    塞内夏尔(厌烦地):噢……可是……告诉他们,我们这就下去……唉!先给他们端点饮料。

    这对一直搂抱在一起的夫妇从床上下来。

    女仆(画外):好的,先生。

    塞内夏尔夫人又把她丈夫往床上推。

    塞内夏尔夫人(过于激动地):他们可以乖乖地等上五分钟,真该死!快点,来!

    塞内夏尔(拒绝她):不,不行,不行,在这儿不行,不可能。

    两人无奈地站了起来,塞内夏尔夫人极为失望的大半身景。

    塞内夏尔夫人:可我们现在干什么?

    塞内夏尔(画外):你还在等什么呢?穿好衣服呀!

    她把衣服扣子扣好,走到窗前,把窗子打开。

    楼下,女仆走下楼梯,来到在前厅等候着的客人中间(前厅的一部分作为饭厅用)。佛罗伦莎和德维诺夫人已坐下,德维诺夫人在翻阅一本杂志。

    女仆:主人们一会儿就下来,如果诸位想喝点什么……

    德维诺:太好了。

    女仆走出去,几个人都坐下来。德维诺拿起一瓶开胃的饮料。

    德维诺:要喝点什么?给你们倒哪样?

    大使(坐在德维诺夫人身边):随您便。

    德维诺夫人(对大使暧昧地笑着):我也是。

    德维诺:您呢?佛罗伦莎。

    佛罗伦莎坐在那里,目光低垂着,象在沉思。她站起来,稍弯着身子直勾勾地向她的姐姐看着。

    佛罗伦莎:我……想要(停顿一下)……一杯纯马丁尼。

    向前变焦距,拍姐妹俩,德维诺夫人抚摸着跪在她面前的妹妹的头发。

    德维诺夫人:噢,我妹妹最好什么也别喝。要是你们看见昨天晚上我们是怎么个陪着她就好了。

    众人的中景。

    大使:噢,是吗?

    德维诺夫人(很俗气地):昨天她醉了,不断地吐……在电梯上……在出租汽车上……真吓人。指甲脏得可怕。

    佛罗伦莎:不对,指甲不脏。(站起来)你才……

    她本想揭出些隐私,但又忍住了,然后走出了画面。

    德维诺:这样吧,大家都来纯马丁尼酒吧?

    镜头摇向德维诺夫人,她看着正在吸烟的大使。德维诺站在一辆酒吧间常常用来送酒的小车前。

    德维诺:没有比纯马丁尼更能安神的了。我是在一本妇女杂志上看到的。……让我来调配。我先准备,(举起一个杯子)很遗憾,这种杯子不是最合适的。已经变样了。

    佛罗伦莎拿着几个杯子又进入了画面。

    德维诺:盛纯马丁尼酒最理想的杯子是锥形古典式的。

    佛罗伦莎(从拿来的杯子中递给了他一个):这儿有!

    德维诺(接过杯子):好,马马虎虎差不太多。(继续调酒,提起装冰用的小桶)首先,最要紧的是冰……

    镜头摇向大使和德维诺夫人,他也背对着摄影机坐着。乘人不注意,大使把手搭在德维诺夫人的背上,二人颇为亲昵。

    德维诺(画外):冰的质量一定要特别好,要特别凉和硬,差不多零下十五至十六度。一定要象这样。

    这时,女仆提着空的啤酒瓶和空矿泉水瓶从屋里出来,向厨房走去。当她又转回来的时候,突然十分吃惊地站住了,但她马上又急速地走向酒窖。镜头摇向女仆刚才张望的方向。中景,塞内夏尔正攀着起伏不平的墙棱和粗实的爬蔓往下蹓,他的上面是卧室的窗子,他就是从那儿爬下来的。塞内夏尔夫人已站在花园里,显然她也是从这条奇特的“路”上下来的。她等着丈夫,并示意他快点。塞内夏尔在离地面还有一米半左右时,一松手,跳了下来。他和妻子相聚后,又亲吻她的脖子。

    鸟儿在欢叫。

    塞内夏尔夫人拉着丈夫的手,拽着他悄然地离开去。他们穿过花园,向通往小树林的路跑去。

    他们背对着摄影机向前跑去,二人进了小树林,中景。塞内夏尔夫人立即躺在草地上,准备解开长袜带。

    塞内夏尔(站在她身边):你要干吗?

    塞内夏尔夫人拉着丈失的胳膊,但他挣脱着,用手示意叫她到枝叶特别繁茂隐蔽的灌木丛中去。他俩躲进了灌木丛。

    在前厅里,德维诺夫人和大使依旧坐在长沙发上。大使看了看手表。德维诺仍在画外调配饮料。

    德维诺(画外):倒点杜松子酒……就这样!

    大使站起来,走到正站在佛罗伦莎旁边调饮料的德维诺身旁。

    德维诺:搅一会儿,使它更凉些,然后就可以喝了。

    大使拿起给他的那一杯,品尝着。

    德维诺:拉斐尔最会喝纯马丁尼,就象喝香槟似的,在入肚之前先品一品味道……(停了片刻)噢,我们来做个有趣的实验。(对大使)请把您的司机叫来。

    大使:叫我的司机?

    德维诺:你们马上就会明白。

    大使放下杯子出去了。

    德维诺(走向他的夫人),亲爱的,这在1935年时候的纽约是很流行的,你可以加三四滴白兰地。

    佛罗伦莎递给了德维诺夫人一杯,并坐到她身边。

    德维诺:我喜欢这样喝。

    宅邸外,司机站在汽车旁点燃了一支香烟。背景里出现了大使,他从阳台门来到花园。

    大使:莫里斯,能过来一会儿吗?

    司机(转过身来对着他):阁下,马上就来。

    对着花园的阳台门的中景。司机手里拿着帽子遵从地走向大使。

    大使:进来吧!

    大使示意他去找正与夫人和小姨子一同站在屋子中间的德维诺。

    德维诺(对司机):莫里斯,我们很高兴您能和我们一起喝一杯。(递给他一杯酒)

    司机(接过杯子):谢谢。

    大使走过来,大家都看着司机。(人群的大半身景)

    司机(举起杯子):为夫人、先生们的健康干杯!

    德维诺(举起手中的杯子):莫里斯,为您的健康干杯!

    摄影机镜头对着正在碰杯的司机和德维诺,焦距变近。继续变焦距,直到画面上只见司机一个人,他一口气把酒喝光。逆向变焦距:司机把空杯子还给德维诺。人群的大半身景,德维诺和朋友们交换着同情的目光。

    德维诺:很好,莫里斯,您可以走了。谢谢。

    司机(略欠了欠身):好的,先生们。

    司机走出画面。画面上又剩下原来的几个人。

    德维诺(对他的朋友们):你们看到了吧?……哪能这么喝纯马丁尼酒!

    德维诺夫人:这不能怪他,莫里斯是个平民,没受过教育。

    大使:任何社会都不可能向平民提供他们所必需的条件,你们都知道,我可不是那种保守的人。

    人们继续饮酒。德维诺夫人离开人群,往前走。镜头反拍,她来到已摆好的餐桌旁。女仆在餐桌上放了一瓶已经拔掉了软木塞的波尔多红酒。

    德维诺夫人:您能不能告诉我们,您的主人干什么去了吗?

    女仆:夫人,不知该怎么对您讲,他们走了。

    德维诺(走过来,惊奇地):什么?走了?这是怎么回事?

    女仆:是的,我看见他们在花园里奔跑。

    德维诺夫人:有多长时间了?

    女仆:四五分钟以前。

    德维诺夫人:他们上哪儿去了?

    女仆(离开):我不知道。夫人,请原谅。

    众人的中景。除了仍在饮酒的佛罗伦莎外,在场的人都怔住了。大使脸色苍白,慌恐不安,他挨近了德维诺(两个男人的中近景)。

    德维诺(低声):这是怎么回事?

    大使(同样低声):我不知道,也许被人告发了……警察……一网打尽……

    德维诺(惊慌失措地):您认为会这样吗?

    大使:当然,要不他们为什么要跑呢?

    德维诺:可他们也应该告诉我们一声呀!

    大使:要是他们来不及呢?

    二人默默无言地对看了一会儿。

    德维诺(突然紧张起来):拉斐尔,我们别再呆在这儿了!

    大使:有理。

    二人赶快回到女士们的身边,看上去他俩吓蒙了,有点六神无主。德维诺想要拉起依然舒适地坐在软椅上安静地喝酒的佛罗伦莎。

    德维诺:我们走吧,快点,起来呀!(他拉她起来,并扶着她)我们走吧!该走了。

    佛罗伦莎(又喝了几口):干吗?

    德维诺:来,我们走吧。

    他把她推到前面,她摇晃着,然后把杯子里的酒喝完。

    佛罗伦莎:这儿挺好!

    摇移镜头跟拍四个人到了门口。佛罗伦莎仍然由德维诺搀扶着。

    大使:我们该走了。

    德维诺夫人:可是,去哪儿?这会儿我们到哪儿去?

    德维诺:你别担心,来,我们走吧!

    四个人显出茫然无措的神情,他们快速地走出来。两个男人一起搀扶着脚下打晃的佛罗伦莎。

    住宅外面,两男两女出现在大门口。传来鸟儿婉转的叫声。德维诺还在搀着佛罗伦莎,她似乎想呕吐。镜头跟拍他们到汽车旁。司机手里拿着帽子,赶快开了车后门。大使和德维诺夫人急忙钻进车子里。

    大使(对司机):我们走吧……快点!

    汽车的另一侧,近景,德维诺打开车后门,让佛罗伦莎进去。随后,他坐到了司机旁边。佛罗伦莎摇下车窗,伸出头来想呕吐,但是没吐出来。

    德维诺(对司机):快点,开车!

    汽车开了,沿着两旁长满了树木的林荫道驶去。跟拍汽车。在汽车驶出画面之前,迎面遇见一个人,他对着汽车走来,并向汽车里的人致意。他是位主教,穿着教士的衣服,手上戴着戒指,胸前佩戴十字架,他继续朝着住宅走去。

    女仆独自安详地干着活。她手里托着盛满杯子的盘子从半掩着的大门前走过,小心地望着主教。

    女仆(对主教的来访感到惊奇):先生……

    主教:中午好……(摘下帽子,走进门,随后又把门关上)我是教区的主教——迪富尔先生。(女佣放下托盘)塞内夏尔先生和夫人在家吗?

    女仆走到主教面前躬身吻他手上的戒指。

    女仆:不在,阁下。他们不在家。

    主教:噢,他们去哪儿了?

    女仆:不知道去哪儿了。(向画外的餐厅里已摆好的餐桌看了看)刚才到了不少客人,是来吃饭的,可是又都走了。

    主教:他们还回来吗?

    女仆:我想会的,阁下。

    主教:我能等会儿吗?

    女仆:当然可以。

    主教:谢谢。(摇镜头跟拍,他到了前厅)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坐一会儿,我有点累了。

    女仆:阁下请便。

    主教(坐下):谢谢。

    女仆(站在他旁边):您是走着来的吗?

    主教:是的,我原来有辆车,为了救济穷人,我把它卖了。

    女仆:您要喝点什么吗?

    主教:谢谢,我不喝。

    主教的近景,女仆背对摄影机站在他侧边。

    主教:亲爱的依内斯,请告诉我,我刚才进来时看到左边的屋子是花匠的住处吗?

    女仆的中近景。

    女仆:嗯,是的,阁下。但是,花匠在上个星期被解雇了。

    主教(画外):是的,是的,我知道。我知道。

    女仆:要是可以的话,我到厨房干活去了。

    主教(画外):您请便吧!

    女仆走了出去。主教的后继镜头,焦距变近拍摄他狡黠的眼睛,近景。

    离前场戏的时间不远。在花匠的屋子里。屋门的中景。从半掩着的门外面露出了主教的头。在进入工具室之前,他巡视了一下,看到工具都整齐地放在该放的位置上,便笑了。他脱掉外衣,摘下教士帽子,放在桌子上。他面带满意之情,拿起一把割草的镰刀,用手指试了试刀锋,然后好象割草似地在屋里挥了几下。他放下镰刀,又拿起喷壶,他向四处望了望……戴上了原来花匠的草帽。

    此时,塞内夏尔夫妇为了不让屋里的人看见他们,便贴着墙根迅速地往回走。塞内夏尔扣好了衬衫领扣,他的夫人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两人一起走到阳台前,她把他拦住,示意他弯下腰。两个人猫着腰往前走,为的是从窗前经过时,不被里边的客人看到。随后,他们直起身(离摄影机很近成大半身景),仍在不断地整理着衣服,摘掉身上的草茎。

    塞内夏尔:我们找个什么理由对他们说呢?

    塞内夏尔夫人:什么也不用说。(理好衣服后,目不转睛地望着丈夫,拥抱并亲吻他)

    片刻后,门的中景。房门打开,塞内夏尔夫妇出现了,看上去两个人已经恢复了平静。当他们看到房间里空无一人,大吃一惊。

    塞内夏尔夫人(喊叫):依内斯!

    女仆(画外):来了,夫人。

    镜头跟拍塞内夏尔夫人,她断定客人们都走了。塞内夏尔跟着她,不再整理他的上衣。女仆来了。

    塞内夏尔夫人:这……他们是怎么回事?

    女仆:谁呀?夫人。

    塞内夏尔夫人:客人啊!就是刚才那些人……他们在哪儿?

    女仆:都走了。

    塞内夏尔夫人(气愤地):走了?这是什么意思?是什么事使他们这么不高兴了呢?

    塞内夏尔:可我们只不过才晚来了二十分钟呀!

    塞内夏尔夫人:噢……他们要喝的各种饮料这儿都应有尽有!这么走了可不对头呀,这是怎么回事?

    塞内夏尔:我们应该告诉他们,别让他们走。

    女仆:看上去他们神色慌张,走得特别急。

    塞内夏尔:神色慌张?

    塞内夏尔夫人:为什么?

    塞内夏尔夫妇困惑地相互看着。这下子他俩也开始不安了。

    过了片刻,门铃突然响了。女仆走去开门。主教进来了。此时他已脱掉教士的衣服,换上了花匠的工装。他拿着修剪树枝的剪刀,走到甚为诧异的塞内夏尔夫妇旁边。

    主教:中午好……您是塞内夏尔夫人吧?您是塞内夏尔先生?(三个人的大半身景)我是迪富尔,你们教区的主教。我想和你们谈谈。

    塞内夏尔(围着主教转了几圈,上下打量着他):您在说什么?

    女仆进入画面,样子很尴尬,想说明原委。

    女仆:是这么回事……主教来了一会儿了,是我让他进来的……他对我说……

    塞内夏尔(对主教):这是想嘲弄我们吗?您打算马上出去吗?

    说着,塞内夏尔抓住主教——花匠的脖子,用力把他拖到门口。

    塞内夏尔:走,走,出去!

    主教:可是……可是……

    塞内夏尔把主教——花匠推出家门后,走到女仆面前。(中景)

    塞内夏尔:您怎么啦?就这样不管什么人都让进到家里来?

    女仆:先生,他说他是主教……

    塞内夏尔夫人(讥讽地):您就相信他了。

    塞内夏尔:依内斯,当我们不在家时,您可别轻信那些陌生人!

    塞内夏尔夫人:我们家绝不允许再发生这种事!

    女仆:是的,夫人。(退下,走出画面)

    塞内夏尔夫人(对她丈夫):好了,你来吗?我们去……梳理一下好吗?

    塞内夏尔:嗯……

    摇移镜头跟拍他们到了楼梯脚下。

    塞内夏尔夫人(停下来):使我奇怪的是,依内斯说他们害怕了。

    塞内夏尔:德维诺总是怕这怕那的。

    塞内夏尔夫人:我给使馆打个电话,也许能告诉我们点消息。

    镜头跟拍夫人,她走到离自己最近的电话机前,拿起了听筒。

    塞内夏尔(画外):我们再等一会儿吧!我肯定他们会回来的。

    塞内夏尔夫人(挂上听筒):对,你说的有理。不管怎么说他们打乱了我们这一天的安排。

    镜头跟拍塞内夏尔夫人来到丈夫身旁。二人刚一上楼,门铃响了。他们站住,相互望着,停了片刻。

    塞内夏尔:是他们来了!

    下楼梯时,塞内夏尔摘掉妻子头发上残留的草茎。随后,二人极为吃惊地愣在那里。镜头快速摇到门口,女仆开了门,此刻主教已换上圣衣走进了门。女仆关上了门。

    主教:中午好……你们可以看到……

    主教走到感到窘迫和不知所措的夫妻俩面前,让他们瞧瞧自己胸前的十字架。

    主教:现在你们相信我了吧?

    塞内夏尔:我不明白……

    塞内夏尔夫人躬身吻主教的戒指。

    塞内夏尔:我们弄错了。

    主教:没关系……没关系……

    塞内夏尔:您能原谅我们吗?

    主教:当然,这算不了什么。

    塞内夏尔:如果您肯坐一会儿……

    塞内夏尔指了指大厅的另一头,三个人走了过去。(摇镜头)塞内夏尔边走边小心地摘着他妻子身上的小草茎。

    主教:谢谢……对不起……尊敬的夫人,以前我们没见过面吧?

    塞内夏尔夫人:嗯,很可能。

    三个人坐下,塞内夏尔坐在主教身边的近景,接着,摄影机弧形移动拍摄三人。

    塞内夏尔:您有什么需要我们效劳的吗?

    主教:噢,很简单,我想给你们当花匠。

    塞内夏尔夫妇大惑不解地对视着。

    塞内夏尔夫人:您说什么?

    主教:是这样的,我要给你们当花匠,管理你们的花园,蔬菜,花木,草坪……你们需要一名花匠,是不是这样?

    塞内夏尔:是的……是的,确实是这样。

    主教:好吧,我申请这个职务。

    塞内夏尔夫人:可是,主教大人……

    主教:您不用惊奇,尊敬的夫人,正象您所了解的,教会有了很大的变化。您听说过牧师当工人吗?

    塞内夏尔和夫人:听说过。

    主教:对呀,主教也一样。

    夫妻俩交换了一下困惑的目光。塞内夏尔在向主教问话之前犹豫了一下。(两个男人的近景)

    塞内夏尔:您……您懂得园艺吗?

    主教:啊,当然了。我从小住在和你们家类似的宅院里,(向女主人欠欠身,摇镜头把夫人也摄入画内)。我的父母暴亡,上帝把他们带到了极乐世界……我父母在世时,家里有一名手艺很高的花匠,他教过我园艺,你们可以信任我。

    塞内夏尔夫人:您的父母是暴卒的?

    主教:是的,两个人都是让人用砒霜给毒死的。

    塞内夏尔:凶手是谁?

    主教:一直没能查出这个凶手。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塞内夏尔转向主教。

    塞内夏尔:您要多少工钱?

    主教:噢,按工会定的价,不多也不少。

    塞内夏尔夫人(有点生硬地):问题是……我们原来的花匠没加入工会。

    主教:可能是这样,但我想按规定办。(稍顿)你们明白吗?(塞内夏尔夫妇表示赞同)这么说,你们接受了?

    塞内夏尔:好吧……(看着他的夫人,夫人轻轻地做了个同意的表示)噢……就说定了。

    塞内夏尔站起来,然后是三个人站着的广角大半身景。

    塞内夏尔:您想什么时候开始工作?

    主教:如果你们能带我去看看花园,现在就可以开始工作。

    塞内夏尔:我们去吧!

    塞内夏尔正要往前走,主教拦住了他。

    主教:请原谅……(把手伸到塞内夏尔的头发上)……对不起……

    主教用手摘下几根夹在塞内夏尔头发中的小草梗。

    主教:请您原谅,您的头发上有几根小草梗。

    塞内夏尔(心虚地):嗯!是的……不……好了,没什么。喂……我们走吧。

    主教:我跟着您呢。(对站在那里的夫人)一会儿见。

    镜头跟拍两个男人到了门口,走了出去。拍摄塞内夏尔夫人向正在撤餐桌的女仆走去。

    四、影片中的几位主角第一次无目的地沿着公路行走

    6.乡村公路。外景,白天。

    仰拍,天空多云。镜头下摇,一条公路横贯广阔的平原。到目前为止,银幕上出现过的六位主角正步行在这条路上。他们是:塞内夏尔夫妇、德维诺夫妇,大使和佛罗伦莎。俯拍,六个人迈着轻快、稳健的步伐走在偏僻的公路上。看上去他们情绪饱满,体力充沛。他们空着手,衣着和在城里时一样,就象他们在前面出现时的模样。公路两旁没有任何可供识别的标志。六个人走着,但弄不清他们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

    这几个人继续不停地对着摄影机走过来,中景。塞内夏尔夫妇手挽着手走在前面,其他四个人跟在后边。他们走过摄影机前面,摇镜头,然后仰拍他们远去的背影。

    由于拍摄的方式和单一的色调,使人明显地感到这场戏不具备现实主义色彩。

    五、茶和咖啡售完,午后的点心没有吃成

    7.茶座(中尉做梦的地方)。内景,白天。

    仰拍帘幔,镜头下摇,拍到某家讲究的茶座一隅,乐队的乐师们(钢琴师和大、小提琴手)在演奏一组轻松的乐曲。镜头跟拍一个穿着白色短上衣的侍者,他在已坐满客人的桌子之间穿梭而行。侍者把塞内夏尔夫人、德维诺夫人和佛罗伦莎安排在一张圆桌旁。佛罗伦莎在前景,部分背对摄影机。侍者迅速地记下他们要的食物。

    侍者:女士们,你们要点儿什么?

    德维诺夫人:请来三杯茶。

    侍者:加牛奶还是柠檬?

    塞内夏尔夫人:我要加柠檬。

    佛罗伦莎:我也是。

    德维诺夫人:请给我加一点牛奶。

    侍者:好的,女士们。

    他欠了欠身离开了。佛罗伦莎的近景,她好象被什么事打搅了。

    佛罗伦莎:这个乐师的目光叫我讨厌。

    塞内夏尔夫人(画外):哪一个?

    佛罗伦莎:大提琴手。

    焦距变远,拍摄三个女人的画面。

    塞内夏尔夫人: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大提琴?

    佛罗伦莎:我讨厌他。(对姐姐)你能和我换个位置吗?劳驾了!

    德维诺夫人:当然可以。

    姐妹俩对换了座位。

    塞内夏尔夫人:对我来说,大提琴是很可爱的乐器,它宏亮……

    佛罗伦莎:几乎在所有的乐队中都可以不用它!(用表情指向乐师们)你们瞧这个人!

    老乐师左手紧张地、痉挛地颤动着的近景,使得大提琴琴弦无规律地抖动着。镜头又拍这三个女人。

    佛罗伦莎:至少他们该是些年轻人呀!

    三个女人不再注意乐队,而是巡视和观察她们周围及大厅里的顾客。

    塞内夏尔夫人好象对邻桌特别留意。

    塞内夏尔夫人:你们看见了吗?

    德维诺夫人:您指的是什么?

    塞内夏尔夫人假装在自己的提包里找东西,却偷偷地指示着方向。

    塞内夏尔夫人(低声):坐在那边的那个军人。

    德维诺夫人:是个中尉。

    塞内夏尔夫人:您认识他吗?

    德维诺夫人:不。怎么了?

    塞内夏尔夫人:从我们一进来,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我们。

    德维诺夫人:可是我不认识他。

    穿着军服的中尉的广角中景。中尉三十岁左右,仪表堂堂。他孤零零地坐在一张桌子旁,瞧着她们。焦距变近,拍中尉的近景。

    佛罗伦莎(画外):我也不认识他。

    三个女人的镜头。

    德维诺夫人:你们注意到他那忧郁的神色了吗?

    她转向他,在背景里可以看到中尉。

    突然,中尉起立,一碰靴子,向三位女士表示无言的问候。

    塞内夏尔夫人:真的,可是,中尉们常有这种表情,我也常琢磨其中的奥秘。

    侍者空着手走过来。

    侍者:女士们,非常抱歉,没有茶了。

    塞内夏尔夫人:没茶了?这是怎么回事?

    侍者:你们已经看到了,今天的客人很多,最后一杯茶也卖出去了。

    侍者边说边向她们指指不在画面内的桌子。

    三位女士不解地相互瞧着,没了主意。

    德维诺夫人:这么说已经没有了?

    侍者:夫人,我们这儿一滴茶也没有了,你们要喝点别的吗?

    塞内夏尔夫人:如果没有茶,我就来杯咖啡吧!

    德维诺夫人:我也一样。

    佛罗伦莎:我也是,再来杯白兰地。

    侍者:小姐,我们这儿不卖酒。

    塞内夏尔夫人:那就要三杯咖啡吧。

    侍者:是的,女士们。

    侍者写下女士们要的东西,躬了躬身,慢慢地走了。俯拍大厅的全景。中尉站起来,迈着常人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走近三位女士的桌子。中尉到了桌旁停下来,以无可挑剔的神态站在那里。

    中尉:请允许我做自我介绍(中尉给了佛罗伦莎一张名片)。我叫于贝尔·德·罗西卡琴,是骑兵中尉。

    三位女士扫视了一下名片,由于没料到会这样直接地相见,因而有些不知所措。

    中尉(从身后拿过一把持子):能坐在这里吗?

    塞内夏尔夫人(犹豫地):那……当然。

    中尉:谢谢。

    中尉坐在塞内夏尔夫人的对面,沉思着,目光茫然地望着远方。三位女士相互交换着眼神。沉默了片刻。

    中尉(向前欠了欠身子,向塞内夏尔夫人):夫人……您的童年幸福吗?

    塞内夏尔夫人:是的,很幸福。

    中尉(转向德维诺夫人):您呢?夫人。

    德维诺夫人:我吗?……只记住美好的事。

    佛罗伦莎:我可没有!我的情况复杂,复杂得就象欧几里德几何,复杂得就象……

    中尉(沉思着,似乎不愿意被打断思路):我的童年是悲惨的……能让我给你们讲讲吗?

    寨内夏尔夫人:在这儿,现在就讲吗?

    中尉:是的,也许有点长,不过很有意思。

    塞内夏尔夫人:好吧……如果您非说不可……

    中尉沉默了片刻,象是在努力理清楚自己的回忆。镜头推成中尉的近景。

    中尉:我记得,当我十一岁时……我第一次进入军校……

    中尉的回忆把人们带到了二十年前……

    省城一家住宅的大厅里,白天。一位穿着朴素的黑色服装的年轻女管家向前走着,停在大厅的门前。大厅里有人在说话。

    裁缝(画外):怎么样?您别拽它!把军服的扣子扣到上面。对,就是这样。

    女管家走向大厅中央(镜头跟拍),一个男孩正在试穿军校里规定穿的制服。他俩试衣服,无非是裁缝想要证实衣服做得完全合体。(三个人的中景)

    裁缝(对女管家):您看,已经试完了!

    女管家(验收了他的活儿):很好。(对男孩)您父亲现在要见您,来吧!

    女管家领着孩子走了。裁缝点燃了一支烟。

    男孩默默地跟着女管家朝前走。女管家离开大厅,顺着走廊向前走,她在一个房门前停下来,敲门。

    一个男人的声音(画外):进来。(注1)

    这是一间陈设简单的书房,男人坐在写字台前(近景,四分之三背对摄影机)。他威严肃穆,使人望而生畏。他是男孩的父亲。

    门开了,男孩和女管家走进来。

    女管家:先生,您的儿子来了。

    父亲:您可以走了。

    管家退出,并随手关上门。

    男孩走近父亲,父亲神色严厉,他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着男孩。

    父亲:转过身去(男孩照做了)。走几步。(孩子尊从了。摇镜头跟拍他)很好。(父亲正面的大半身景)现在,你听我说。你的母亲已经去世了,只有我能负责对你的教育。你得进一个纪律严明的军校。

    说话时,摄影机向后慢拉,直到孩子进入画面(孩子背对摄影机,立正站在他父亲面前)。

    父亲(仍在乏味地讲着):但是,你应该明白,这是为你好。我相信你会对得起我们家的姓氏。

    父亲拿起笔,准备写什么。

    父亲(头也不抬):这就是我要对你说的话。

    孩子面对着父亲后退,走出大厅,尽量地不弄出声响来。

    过后(天已经黑了),小孩扶着墙,单脚跳着朝前走,好象刚才父亲的训话没给他留什么印象。他一直走到一扇玻璃窗的房门前才停下来。摄影机后拉,看到他此时已脱去了制服,他到了门前向四下张望着,象是要偷偷做什么事,可又怕被人发现。猛然间,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一位披着长发、面色惨白的年轻夫人正在瞧着孩子。

    小孩(当看到她时):妈妈!

    小孩急忙悄悄地进了屋,但里面空无一人。镜头摇至空旷的房间,只见窗帘斜挂着,屋里笼罩着阴森暗淡的气氛。所有的家具都罩上了套子,可以看出已经很久无人居住了。

    拍摄小孩的大半身景,他在壁炉的镜子上用口红写着:“妈妈,我爱……

    突然,门吱嘎地响了,孩子惊呆了。

    母亲(画外):于贝尔,我的儿子……是我……别害怕……

    小孩面对着摄影机往后退,并不时地回头看。镜头慢摇至敞开的柜子,里面挂满了仔细地排列成行的母亲的衣服,还放着鞋、帽盒及她的其余物品。当孩子看到衣服在神秘的微风吹动下轻轻地摆动时,他呆若木鸡。似乎是从衣服里面发出了迷人的、柔和的声音。这声音又象被厚厚的衣服挡住而变得微弱。

    母亲(画外):过来……别害怕……听我说……离我近点儿……住在这个房子里并叫你儿子的那个男人……不是你的父亲……你明白我的话吗?你看……

    挂着的衣服被轻轻地半掀开,伸出了两只惨白而干瘦的手。一只手指向床,小孩转身向着床的近景。

    母亲(画外):你真正的父亲是他!

    一位衣着整齐的男人的中景。这是一个蓄着胡子的英俊青年。他的一只眼睛被子弹打穿,因此血污斑驳,甚至可以看到肩上的斑斑血迹。他纹丝不动。(焦距变近,显出男人的脸)

    母亲(画外):很久以前,那个人在决斗中把他打死了。我们俩十分相爱……

    挂着的衣服之间的缝隙分得更大了,中景。母亲的面容清楚地展现出来,脸色惨白,两眼发亮。小孩发呆的近景。

    母亲(画外):现在,听我说……别怕……(母亲的嘴唇不动的镜头)你这个所谓的父亲每天夜里有起来喝一杯牛奶的习惯……

    稍过一会儿,在洗操间(夜)。外面传来狂风暴雨的声音。在黑暗的笼罩之中,小孩的手里拿着带盖子的小瓶的特写。

    母亲(画外):你把洗澡间的小柜里的蓝色小瓶找出来,今晚拿着它,当他睡着的时候,你把瓶里的东西全都倒进他的杯子里。这是你母亲求你的最后一件事。永别了,我的儿子……

    冒牌父亲的卧室昏暗无光。后来,他开了床头灯,身穿睡衣躺在床上。外面仍是风狂雨暴。冒牌父亲欠起身,用一只肘支着身子,似睡非睡,他在朦胧中伸手拿起杯子。对着他慢速变焦距。又传来暴风雨的声音。他喝干了杯子里的东西,把杯子放回原处,然后熄了灯,又重新躺在床上。外面的风雨声一阵紧似一阵,并伴随着电闪雷鸣。他坐起来,困难地点着了灯。他在床上翻来滚去,象是剧痛难忍似的。他想站起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站住。他摇晃着走了两三步,又弯下身用手捂着肚子,脸上的肌肉由于疼痛而抽搐。他坐到床边,又站了起来。霹雷震荡。他挣扎着靠着床头柜,但人和小柜一起倒了下去,灯也摔灭了。

    他踡屈在床上,承受着惩罚。摇镜头看到母亲和真父亲那带着血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望着临终的人在可怕地作垂死挣扎。

    俯拍冒牌父亲绝望挣扎的近景,他痛得弯着身躯,脸冒冷汗,最后断了气。(在分镜头剧本中,用下面的一句话结束了这场戏:“这时,另外两个人消失了,留下的是他们的空位置。”)

    镜头又回到了茶座。中尉依然坐在他的座位上,近景。他闷闷不乐地结束了对自己身世的叙述。

    中尉:后来,过了几天,我就去军校了。折磨人的生活在那儿等待着我。

    侍者来了。中尉目光茫然地望着远方,显出沉思的样子。

    三位女士无言以对,也不知如何是好。

    侍者:女士们,太抱歉了。我们这儿的咖啡也卖光了。

    塞内夏尔夫人:您说什么?

    侍者:我们的牛奶也卖完了。

    德维诺夫人:您这不是拿我们开玩笑吗?

    侍者:噢,不是的,夫人。实在是今天来的客人太多了……咖啡、牛奶全卖完了。

    塞内夏尔夫人:可是,我们喝什么呢?……你们这儿有马鞭草茶吗?

    侍者:没有,夫人。草药茶也没有了。

    佛罗伦莎:那至少有水吧!

    侍者:当然,我们从来不缺水。

    佛罗伦莎:给我拿水来。

    塞内夏尔夫人:简直让人无法相信。

    侍者走出画面。同时,中尉起身向她们告别。

    中尉:女士们,谢谢你们对我的关切。对不起,我该走了。

    塞内夏尔夫人:好的,中尉。

    佛罗伦莎:那么,谢谢了。

    军人躬躬身,走了。

    德维诺夫人看了看自己的表。

    德维诺夫人:哎,我的天哪!瞧我这记性?(拿起手提包,站了起来)我有个约会,我该走了。请原谅,这两天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塞内夏尔夫人:好吧,再见,西蒙内。

    镜头跟拍德维诺夫人急速地穿过大厅,她边走边戴手套。当走到门口时,中尉赶上前,象侍者似地替她开了门。她向中尉微微一笑,走了出去。

    六、大使和德维诺夫人偷情未遂

    8.大使的寓所。内景和外景,白天。

    一部法国产的雪铁龙牌出租汽车停在一所华丽的住宅前。德维诺夫人从车里下来,付了车费。她穿过人行道,走到了大门口。

    住宅里面,身穿蓝色开司米上衣的大使正在大厅中间的一个圆桌前等人。他的身后有辆酒吧间时常用来送酒的小推车,大使正把一瓶香槟酒放在冰桶里。大使看了看手表,对着摄影机走了几步,显得有些焦急。

    当德维诺夫人正准备进门时,被一位卖花的姑娘拦住了,匆忙赴约的德维诺夫人拒绝了买花,径直走了进去。摄影机在姑娘的身上停了一会儿,使人认出这个姑娘就是在前面出现过的、在使馆对面卖玩具的游击队姑娘(注2)。

    大使顺着大厅往前走,进了卧室。他开了床头灯,并从床头柜的抽屉中取出一个小喷壶,往嘴里喷了点香水。门铃响了,他立即把喷壶放回原处,巡视了一下房间,关上内室的门,拉好窗帘,走向前厅。

    大使走到双重门前,通过窥视孔向外观看来者。近景(焦距变近)。他使自己镇定下来(焦距变远),打开了门。德维诺夫人走进来,同时摘掉手套。

    大使:好不容易……

    大使等德维诺夫人一进来便快速地关上了门。大使吻她的手。

    德维诺夫人:亲爱的,对不起,我来晚了……

    大使:不算晚,不晚。喝点香槟吗?

    德维诺夫人:太好了。

    他们对着摄影机走来,大使突然停住了。

    大使:不……待会儿喝吧。

    大使挑逗地微微一笑,德维诺夫人便急速地向卧室走去,她对这里很熟悉。大使看着她,跟在她后面。

    二人相继进了卧室,大使立即脱掉上衣,疯狂地拥抱她。(二人的近景)

    德维诺夫人(纯粹出于礼仪):噢,不,不……

    大使:快点,把衣服脱了。

    德维诺夫人:噢,得把灯关上。

    大使:为什么?

    德维诺夫人:因为我还没准备好。

    大使:怎么了?

    看来,大使对她刚才的话颇为不满。他拿起了她的手瞧了瞧。

    大使:可你手上没东西了。

    德维诺夫人(把手套摘下):手上是没了,可别的地方……我的上帝,如果你瞧见的话!

    大使:在这种场合……

    镜头跟拍大使走到床头柜前,他坐到床上,打开抽屉,拿出一粒药丸,看了一眼画外的德维诺夫人,把药吞了下去。他象是在采取某些预防措施,他又喝了口水。

    德维诺夫人(画外):这件衣服……真烦人!

    她走过来,他把她拉到身边。

    德维诺夫人:哎,把灯关上!

    镜头跟拍大使关床头灯的手。在这当儿,门铃响了。稍顿。

    德维诺夫人(画外,悄声):你听见了吗?

    大使(在她身边,声音很低):听见了。(开了灯)不知是谁……等等。

    他起身穿好便衣,向外走,随手关上了卧室门。门的中景,停顿片刻。随后,德维诺夫人走过来,她竭力把衣服理齐,站在卧室门里听着。

    大使(画外):噢,是您呀?

    德维诺(画外):您在家呀,太好了!

    大使(画外):进来……进来……进来吧,

    关门的声音。德维诺夫人走出画面。

    大厅里,大使和德维诺进来的中景。(焦距变近,成二人的大半身景)

    大使:有什么事吗?

    德维诺:是这么回事,今天上午我见到了塞内夏尔,他对那天没吃成午饭感到很抱歉。看来是个误会。他一定要邀请我们今天晚上去吃饭。

    大使:今天晚上?

    这时从卧室里传来了德维诺夫人的问话。

    德维诺夫人(画外):是谁呀?

    大使用冷静、正常的语调回答。

    大使:是您的丈夫。

    这时,德维诺已听出了自己妻子的声音,他对她在这里感到十分惊异。

    德维诺:是我的妻子在您的屋里吗?

    大使:是的,她刚来,五分钟前才到的。

    德维诺:真奇怪……她没对您讲什么?

    德维诺夫人走进大厅的中景。她衣着整齐,这使得她丈夫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了对她的怀疑。

    她走近两位男人。

    德维诺夫人:您在这儿?真巧了……我也来向拉斐尔转达对他的邀请……(她离丈夫很近,亲昵地把脸贴向丈夫。德维诺漫不经心地吻了她一下。然后,她又转向大使)您今晚有空吗?

    大使:完全空闲。

    德维诺:那么,我们跟??

     短评

    所以“完美陌生人”真的就是这部电影玩剩下的。中产生活可以故作优雅,却无法阻止一个个空虚怪诞的梦。到某个临界点后,连我都想拿起枪对这六个男女突突突扫射...

    5分钟前
    • 同志亦凡人中文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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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辣讽刺喜剧。这6个体面人始终无法享到口福,却一直做着恶梦。无目的地走在康庄大路上。海报只得艳唇美腿暗示这帮有钱有闲的中产阶级每日只需食饭、造谣、通奸以打发时间。偶然到刻意的消音手段,钢琴通电的刑求,掉虫子的个人标志。只是提到布努埃尔就觉得达利和洛尔迦的情变和他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7分钟前
    • 水仙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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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努埃尔代表作,1973奥斯卡最佳外语片。1.对资产阶级虚伪虚荣虚空贪婪的讽刺力度比肩[游戏规则][甜蜜生活]。2.吃不成的晚宴与永远在路上的6人。3.超现实与梦中梦无缝拼贴,听鬼弑父,主教园丁,餐宴舞台,毛派美女暗杀者,警长游魂,死者之国无人大街,桌下偷肉被杀。4.以飞机打字噪音掩盖谈话。(9.5/10)

    8分钟前
    • 冰红深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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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认为有实质上的内在力量,梦境与现实的边界过于清晰为一次连贯的体验造成破坏(不像《泯灭天使》这么一体成型),不过毕竟,资产阶级内在并没有魅力,反倒是神父的角色成了点睛之笔,在两次换装间完成了电影的思考。

    11分钟前
    • TWY
    • 还行

    伴隨著影評分析我才看懂了這個大概,電影是好的,可是太悶了表現手法也不算很吸引人.我只是癡迷與封面那個紅唇和細腿.

    16分钟前
    • UrthónaD'Mo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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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又是一部没有太看懂但却比较喜欢的片子,虽然我一看到政治对话就脑袋疼,所有的隐喻也一概不明白,但算是拍的很好看也很有趣啊不闷,不过一个法国片为什么运镜这么好莱坞啊。

    17分钟前
    • 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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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光饭永远吃不上,觉也没有睡好过。寝食难安,做梦也要努力保持光鲜。所有梦境都来自男性,女性只是穿着金钱的附属品。

    20分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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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看不懂,但是好看。虽然除了吃饭就是做梦但是我喜欢这种叙事手段。

    25分钟前
    • 星尘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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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好看!一般人用现实讽刺现实,力图把现实做到极致;布努埃尔则用超现实讽刺现实,形式虽然变得间接了,内容却变得更直接了,更能贯彻作者本人的意图了,再不容许任何歪曲,直言骂的就是你!三个男人的梦为横线,六个男女的行走为纵线,资产阶级的拘谨和魅力全部框在其中,被布努埃尔像猴儿一样耍!

    29分钟前
    • 圆圆(二次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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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10。对立元素是布努埃尔常用的反讽概念:飞机轰鸣遮蔽电话对讲,高压电钢琴爬出蟑螂的警察审问,办公室贩毒中大使拿起猎枪瞄准街上革命女子的电动玩具,之后手枪威胁女子进屋遭遇一连串身体反抗,爱好园丁的牧师射杀仇家背弃了仁慈的神,把谋杀和亵神、性和破坏欲望如摆上桌面的食物一样供观众审视。

    30分钟前
    • 火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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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如何拍好一部资产阶级讽刺片,本片完全可以作为一个范本。布努埃尔只是用一些生活小剧场的串联,就完成了这部出色的影片。本片的叙事结构赋予了一种梦境般的奇妙氛围,以至于观众常常无法分清梦与现实的界限,而茫然于那些荒谬可笑的生活舞台中。仔细回想不难捋出一条清晰的脉络:不时穿插在各个段落间的主人公群体在乡间大道上不断行进的画面正是导演为观众呈现的一种核心思想,即资产阶级永远走在无尽的路上,而驱动他们不断前进的正是他们的欲望,每一种欲望却又以各自独特的舞台在一次次未能成功的聚餐中展露无遗:食欲、性欲、物欲、金钱欲……而每一个片段中插入的新的资产阶级人物也以他们的方式展现着欲望,衬托着欲望,也编织这梦境与现实。弗洛伊德说梦是人被压抑的潜意识,正是欲望无法满足,梦与现实才如此模糊。

    33分钟前
    • 斜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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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顿永远也吃不上的饭。衣服真的很好很中产,现在看也都很漂亮

    37分钟前
    • 城南草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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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一个情节串得天衣无缝,布努埃尔确实很牛逼。而且我很喜欢他的讽刺,这几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走在乡间的路上,似乎是在想对我们说什么?一场毫无终点毫无目的的做作?

    41分钟前
    • 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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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状况百出的聚餐,不合时宜的媾和,答非所问的对话,每当涉及到那些冠冕堂皇的官方理由便有飞机喧嚣的轰鸣出现,以及疯狂诡异的梦境与同样混沌的现实像一锅浓汤般搅在一起,布尔乔亚的三男三女走在没有终点的路上。

    46分钟前
    • 托尼·王大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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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努埃尔的阶级讽刺倒是巧妙避开了崩坏,梦的嵌套带来观感的满足,也提供了数多可供解读的角度,所以这顿历尽千辛要吃的饭被讽刺得精准且到位。死亡、性、俄底浦斯情结、讽刺军队法权,手法老辣。其实还有点法兰克福学派的影子,但不管怎么样,在超现实主义方面,布努埃尔总是领先的。

    47分钟前
    • Derrida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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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喜欢这样的电影:人不是人,这是我最不能忍的。人物完全变为符号,莫名其妙,情节不合逻辑,象征也是生硬的,好像在说:“THIS IS 象征,如何如何,我高明吧,深刻吧”。幽默?为什么我却基本没笑...

    49分钟前
    • 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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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人都受困于自身,这是一条无止境的路。

    50分钟前
    • 起床,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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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开始对电影感兴趣的时候,这部片子就让我兴奋地叫出来:“电影居然可以这样拍。”现在再看一遍,依然如此。

    52分钟前
    • 卡列宁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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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看#2018年6月第三次重温,依旧非常着迷于那零零落落讲述的梦境,梦的插入与断裂与拉乌鲁兹非常相似,以一千零一夜的古典方式讽刺上流社会众生相,荒诞讽謔;走在路上(《卖艺春秋》有相同一幕)不妨看作那顿永远吃不上的饭和那些做不完的梦之“幕间”。

    53分钟前
    • 欢乐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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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错乱的时间、突来的欲火、错误的环境一次次干扰了食。弗洛伊德认为,欲望之不达致使噩梦的产生,他们多次在大路上毫无目的的前进,做着鬼怪的噩梦,那个拉开帷幕在众人面前聚会的梦不正是他们自身的写照吗?各种噪音掩盖了他们的虚伪言辞,当他们终于吃到食物,他们狼吞虎咽,揭开了他们最后的伪装。

    54分钟前
    • 康报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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